烈日下暴曬的魚,她艱難地喘息著,狼狽地掙扎著,可是沒有人在意她的痛苦她的狼狽,他們離得遠遠地,視線卻又不依不饒地緊緊抓著她,恐懼她,可憐她,嘲笑她,在她乾涸疼痛的身體上撒上一層又一層的鹽。
好疼,好疼,好疼啊!
可是,沒有人救她,那個往常會伸出手,會將她攬進懷裡,會溫柔安慰她,會將那些嘲笑她的混蛋統統趕跑的人——眼珠瘋狂轉動著,很快便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熟悉的,俊秀的,讓她一見鍾情,執念終生的身影。
“清——”她欣喜地張口,然而聲音還未出口,便看到他臉上的表情。
嫌惡的表情。
與其他人毫無二致的表情。
她倏地愣住,心裡有什麼堅不可摧的東西剎那轟然倒塌。
“啊!”
一道嘶啞淒厲、仿若惡鬼的嘶喊乍然鑽入所有人耳朵。
崔珍娘雙手抱頭,瘋狂地搖頭,乾枯髮絲上的釵環紛紛被她搖落,帶著被掙斷掙脫地一縷縷枯發落在地上,而她渾然不覺,仍舊瘋狂地搖著,長髮如枯草在風中飄著,顏色是枯黃中間雜零星幾縷斑白——有人忍不住往她身後那個同樣披散著長髮的女人望去。
雖然同樣有著零星白髮,然而兩人年齡卻相差一倍,更何況那女子容顏比崔珍娘好了何止百倍。
“珍娘!”崔相厲聲喝著,然而他的喝止對崔珍娘卻已經沒有任何效果,他的面色終於沉了下來,正要吩咐人將崔珍娘強行帶走,手臂上忽然傳來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道。
“哥哥。”
很輕很輕的聲音,還帶著些少女般的天真無邪,他低頭,便見那張與自己相似的容顏微笑著看著自己。
“珍娘——”她唇齒間輕輕吐出這個名字,帶著溫柔和懷念,“很喜歡、很喜歡她的丈夫嗎?像晚兒當年喜歡你一樣的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