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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丁們哈哈笑著,然後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慢悠悠地朝驛站走。
驛丞早聽了訊息,已經迎了出來。
囚車隊伍過後,那滾到草叢裡的乞丐慢慢舒展了身體。
他抬頭,看向那無論從哪個角度都可以看到的囚車。
粗木圍成的囚車幾乎只留出一指的縫隙,因此從外面看,甚至連女子的身形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那披散著長長黑髮的腦袋,奄奄一息地擱在枷鎖上,像一隻垂死的鳥兒。
乞丐撿起方才翻滾時落到一旁的柺杖,拄著柺杖站起來,一瘸一拐地向驛站走去。
——
明日就能交差,就能回到繁華京城的花花世界,自覺辛苦了一路的兵丁們便放縱起來,吩咐驛丞準備了好酒好菜,縱情享用暢飲了一番,席間甚至還不知從哪兒叫來幾個陪酒的女子,美食美酒美色,叫一些沒見過這陣仗的小兵差點沒酥軟了腿。
當然,能享受這般待遇的只有領頭的,大部分底層兵丁還是得任勞任怨地巡邏看守。
這可是崔相大人親自交代押解的犯人,領頭的再怎麼放縱,也不敢疏忽了對那犯人的看守。
放置囚車的後院守了整整三十人。
領頭的喝酒吃肉玩女人,他們就只能守在外面幹活,剛剛驛丞差人送來了晚飯,兩個饅頭一碗煮白菜,湯都沒一口,更不用說酒了,氣得一個小兵朝那正院吐口水,然後就被年紀大一些的捂住了嘴。
有氣沒處撒,只能想別的法子瀉火。
一個小兵眼神不住地往囚車裡瞅。
那囚車是特製的,木頭與木頭之間的空隙特別小,以至甚至看不清裡頭人身材是胖是瘦,他們押送了這一路,雖然見人就跟人說那女犯是計都同黨,是禍水美人,可實際上他們誰也沒看清過這女人長什麼樣子,平時給女囚送飯的活,都是首領親自做的。
不過,既然都說是美人,長的應該不會太差吧?
而且,不是說這女犯曾經還是安王,也就是如今聖上的侍妾?
那就是皇帝的女人啊!
思及此處,小兵心頭頓時火熱起來,隨便尋了個由頭,便一個人悄悄溜到那囚車旁邊。
剛走到一半,小兵猛地吸了吸鼻子,神色昏昏地喃喃:“好香……”
此時天色正是半明半晦,天邊金烏與晚霞皆落下,只餘幾縷牛乳般薄淡的輕紗,空氣中彷彿也有霧氣漂浮般,霧氣帶著香味,一時分辨不出是菜香、酒香,還是那陪酒女子們身上香甜膩人的脂粉香,只悄悄地鑽進人的鼻孔裡,叫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小兵差點就在那誘人的香氣中睡去。
然而,看著近在眼前的女囚,色心驅使下,他搖搖頭,混沌的腦子甚至無法思考這詭異的香氣,只是緊緊盯著那囚車裡的人影,臉上露出痴痴傻傻的笑容。
“美人兒……”他迷迷瞪瞪地爬上囚車,伸出手,手指剛要觸碰那女犯的臉,一股劇痛便從後頸傳來。
“噗通”一聲,小兵摔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他身後,露出一個渾身髒汙的身影,還拄著雙柺,其中一支柺杖正從上往下落。
而那身影身後,後院外面,則倒了一地的巡邏兵。
他拄著柺杖,慢慢走到那囚車的正面,看著那完全被長髮掩住的面容,乾裂的唇吐出一個嘶啞的音節:“姐——”
音節還未落下,那髒汙面孔上的漆黑雙眼陡然一縮,雙柺點地,身形如離弦之箭般向後退去。
然而,已經晚了。
一張巨網從天而降,牢牢將他網住。
面聖
將“計玄”下葬後,甄珠便離開了湯陰縣。
她身上的錢所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