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只能說出這樣一句乾巴巴的安慰。
聞言,計都卻咧嘴一笑,揚眉看她:“怎麼,你同情爺?”
他搖搖頭:“爺可不用人同情,爺現在過的好著呢,只不過……偶爾才會想起以前。況且……”他嘆了一聲。
“爺連我那婆娘長得什麼樣子,都有些忘記了……這樣說起來,爺可真是個混蛋啊……”
計都悠悠地說著,面上露出一絲自嘲。
那個嘴上時時刻刻不忘規矩,卻又膽子沒有米粒大的婦人,偶爾想起,計都總覺得她的面孔很模糊,似乎是個小家碧玉的樣子,溫溫柔柔的,笑起來挺甜,可……具體長什麼樣子呢?他真的有些不記得了。
還有那個跟他娘一樣的小娃娃,只記得似乎白白嫩嫩的,秀氣地像小姑娘一樣,一點兒不像他,可鼻子什麼樣眼睛什麼樣……他也不記得了。
當然,起初並不是這樣的。
起初他總忘不掉他們。無論睜眼閉眼,眼裡耳裡都回蕩著他們的音容笑貌,那婦人煩人的嘮叨,那孩童小姑娘似的哭聲,總是迴盪在他的腦海,旋即卻又變成臨死前的哭嚎慘叫。
“相公,相公救救秀娘……”
“爹爹、爹爹,嗚哇……”
他們在喊他,染血的眼睛殷殷地看著他,他悲痛欲狂,拼命地奔跑,想要回去救他們,然而,總是在最後一刻忽然醒來,身周空落落無一物,婦人的哀嚎,孩童的慘叫,都如春雪一樣瞬間消融。
他呆坐著,一人獨對滿室淒冷。
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再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夜夜夢中都是婦人和孩童的音容。
直到遇到周先生,給他用了強制安眠的藥,每天睡之前猛灌一大碗下去,他才能一夜無夢地睡到天亮。
再後來,他日日在鮮血裡拼殺,死人見得多了,殺的人爺多了,心似乎也麻木起來,也不知什麼時候,不用再喝周先生的藥也能一夜無夢了。
但他也漸漸將那婦人那孩童忘記了。
忘記了他們的音容笑貌,不記得他們的眉眼輪廓,偶爾想起,也就像一朵雪花飄落一般,瞬間便融化不見了。
“不,您不混蛋,您只是把他們放在了心底。”柔和的女聲忽然打斷他的回想,計都抬頭,便見甄珠目光沉靜地看著他,“不然,也不會十年來都不再娶妻不再生子。”
計都雖然從不缺女人,但這十年來,他卻一直未再娶妻,自然也沒有孩子,對於這時候的男人來說,這無疑是不太合理的,畢竟他並非娶不上妻子的窮漢,也不是力不從心的耄耋老者,他這般年紀這般地位,無妻無子才是怪事。
當然,他女人那麼多,娶不娶妻也就是名頭上的差別,真正讓人奇怪的是他連孩子都不要。
以前與太師府後院的女孩子們閒聊時,甄珠曾聽說過,伺候太師的美人都是要喝避子湯的。
她曾經想過這是不是因為他想讓太后放下忌憚,但他搭上太后是最近兩三年的事,無法解釋之前那麼多年為何也沒有要孩子。
所以,還是跟過去的經歷有關吧。
計都沉默了一瞬,旋即長臂伸展,狠狠揉了揉甄珠的腦袋:“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是個機靈鬼……”聲音裡帶著些寵溺。
收回了手,他頭顱微揚,聲音發澀:“其實,爺只是……怕。”
說出那個字,他緊接著便發出自嘲的笑聲。
怕,這個字居然從他口中說出,若是被外面的人聽到,怕是會笑死他吧。天不怕地不怕的兇星計都居然也會有怕的東西?
可他就是怕啊。
怕舊事重演,怕再有了牽絆又再失去,那種痛徹心扉的經歷,有過一次就夠了。
所以他不娶妻,更不要孩子,這樣一來,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