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這是響亮的耳光聲。
“砰!”這是清脆的倒地聲。
方朝清的手心很麻,很痛,用盡全力的一掌,不僅被打的人疼,打人的人也疼。
他有些茫然地看了下手心,還未來得及對那張被他瞬間打地發紅發腫,嘴角都流出血的臉說什麼,便聽身後“砰”的一聲。
圍觀的人發出一聲驚呼。
崔珍孃的丫鬟婆子們更是驚叫起來。
眾人灼熱的目光注視中,那瘋狂掙扎的毛蟲終於停息下來,綠豆眼也不再轉動,而是突然直愣愣地,再然後上下眼皮一翻,那骨頭架子一樣的身子,便“砰”地一聲,直直地向後倒去,倒在堅硬的石板路上。
石板與人肉相撞,本應該是悶悶的聲音,但眾人聽在耳裡,卻詫然發覺那聲音又硬又脆。
分明是一具骨頭撞上石板。
“小姐!”
“我可憐的小姐呀!”
侍立的婆子丫鬟們愣了一下,才忽然回魂似的尖叫起來,一下子刺入方朝清的耳朵,刺醒他因為打人而生出的片刻茫然。
“珍娘……”他看著那倒下的人影,喃喃了下,忽然又轉頭看方朝元。
方朝元捂著臉,身子都被打歪了半邊,一縷鮮血從嘴角流下來,流到弧度圓潤,甚至還帶著些嬰兒肥的下頷,然後分成斷線的珠子,一滴滴砸在青石板上。
他抬起頭,眼裡同樣有些茫然,似乎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打了。
他看著方朝清。
方朝清也看著他。
方朝清忽然開口,聲音很輕很輕:
“你不是我弟弟。”
“我沒有你這樣的弟弟。”
說罷,他轉身,腳步踉蹌,卻飛一般地向前跑,一直跑到崔珍娘身前,蹲下身,小心地抱起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摔倒時面紗歪斜,露出一張鬼怪般面孔的崔珍娘。
崔珍娘眼皮緊緊合著,鼻息微弱,看著簡直就像死了一般。
“珍娘。”他又叫了一聲,忽然眼淚落下來。
“對不起。”他說。
——
方朝清抱著崔珍娘進了方宅。
方宅的下人,除了飛奔著去找大夫的,也一股腦兒地進了宅子,然後將大門緊閉。
許是看沒有熱鬧瞧了,圍觀的人群也漸漸地散了,散去時,各個搖頭晃腦,心有慼慼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