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步都要人下令指揮,完全成了一把殺人的刀,完全沒有自我的意識。
這樣似乎也沒什麼不好——假如之前不曾被信任過的話。
他敏感地早早就察覺到似乎出了什麼問題,但卻又不知道問題具體出在哪裡。
唯一一個想到的問題……
他看向甄珠,然後又陡然低下了頭。
不,不可能的……他一向藏地很好,連姐姐都不知道,義父怎麼會知道呢?可是……假如義父真的察覺到了呢?察覺到,他“覬覦”的心思……
想到這裡,阿朗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阿朗?”
甄珠皺著眉,有些擔心地喚道。
阿朗快速搖了搖頭:“沒、沒事。”
甄珠的眉頭仍舊沒有舒展,她上前,終於還是撩開了阿朗的上衫,然後,便看到少年勁瘦的腰肢上纏著的厚厚繃帶,以及那浸透了繃帶的鮮紅血跡,血跡顏色十分鮮豔,顯然是今天剛剛流出的。
這樣下去不行。
“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矛盾,都不能繼續這樣了。”她抬頭,鄭重地對阿朗道。
身體再好也禁不住不停的折騰,更何況阿朗腰上的傷看上去也不算很輕,這樣負著傷還要不停地為人賣命,不得不說,此時的甄珠對計都生出了一絲憤怒和厭惡。
“你若不方便說,我就去找他——”然而說著說著,她忽然一愣,看向了阿朗,“你和太師的矛盾——是因為我麼?你跟他說要帶我回洛城了?”
阿朗黑眸閃爍,卻搖了頭:“我沒有說。”
他的確沒有說,但,不代表計都猜不出來。
甄珠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
她陡然焦躁起來,同時之前還保有的一點點期待也驟然落了下去。
若計都真是因為猜到阿朗要帶走她而生了阿朗的氣,那麼,沒道理他還會秉承原來的“承諾”放走她。
事實上,從始至終似乎也只有她一個人把那“承諾”當成了一回事兒。
於計都而言,他應該是十分確信他能夠征服她,讓她甘心情願留下,所以才輕易地說出那個承諾吧。
而若無法讓她甘心留下,那麼,那個基於並未預料到這種情況真會發生時許下的承諾還會兌現麼?從他對待阿朗的態度可見一斑。
計都是個相當自信,也相當自傲的人。
當他處於上風時,拒絕,背叛,都是他絕對無法接受的。
甄珠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忽然說道:“阿朗,最近都不要來看我了。”
阿朗陡然睜大了眼,“姐姐!”
甄珠溫柔地看著他,聲音輕快,又似乎帶了點兒羞澀:“之前是姐姐沒注意到,阿朗已經長大了,完全是個男子漢了呢。所以,再這麼晚進姐姐的房間,似乎有點不方便了。”
“所以,以後再這麼晚的話,阿朗還是不要來了。白天的話,也要避嫌一些吧,畢竟——我是你義父的女人。”
她含著笑,絲毫不勉強地說出這些話。
阿朗微微狹長的秀氣雙眼卻越睜越大。
“姐姐……”他喃喃著,旋即低下了頭。
甄珠心裡一痛,臉上卻還是笑著:“還有,之前說跟你一起回洛城的話……恐怕不能作數了。雖然很喜歡以前跟阿朗一起在洛城的日子,但現在——也沒什麼不好。”
她頓了一頓,終究還是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阿朗,你長大了,應該看看外面更寬廣的世界,而不是隻將目光放在我一人身上。理想,抱負,追求……無所羈絆,才能得到更多。”
“而且,我很好,不用擔心。”她望著他的眼睛,誠摯地說道。
阿朗的頭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