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清最初出事時,他所見所作的一切,乃至心中所想都和盤向方朝清托出,並且承諾,以後不會再給他搗亂,甚至只要方朝清有需要,他都會盡力幫助,最後,他還想讓方朝清跟他一起回京城。
聽完他的自白,方朝清沉默了許久。
上次在悅心堂的交談後,他便大致明白了兄弟倆之間的一些誤會,只是聽阿圓仔細地、一件件地說出來,感受還是有些不同。更何況,與甄珠之間的事,阿圓也沒有隱瞞,除了細節,其餘兩人相交的過程都大致向方朝清說了一遍。
一時間接收那麼多資訊,方朝清無可避免地沉默了。
沉默過後,是釋然。
“……他本心是為我好,只是手段激烈了些,但他說得對,我不能繼續自暴自棄下去了。雖說我仍舊認為經商沒有什麼不好,並不像他說的那般,經商便是自甘下賤,但不可否認,以前的我並沒有對生意上心,只是想借此謀生,也因此才那麼容易被他搗亂,一被他搗亂,哪怕明知有他搞鬼,卻還是不自覺地心灰意冷了,認定自己沒有經商的天分,便愈加不肯努力……”
方朝清目光清亮地娓娓道來,最後慨然一笑。
“珍娘,我想通了。”
“管他什麼大師,什麼批命,人活一世,若只想著做縮頭烏龜,那還有什麼意思呢。”
他唇角微彎,帶著淺淡的笑意,白淨的面上珠玉一般熠熠生輝,鳳目中更是波光流轉,深邃的湖水一般,沉靜而包容。
他用那雙湖水一般的眼睛看著她:“珍娘,你怕麼?”
崔珍娘張了張口,想要說話,胸口卻彷彿被什麼緊緊抓住一樣猛烈地疼痛著。
方朝清還在微笑地看著她。
崔珍娘捂住胸口。
“嗯,我不怕,清郎,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她顫聲道。
方朝清臉上笑意便更濃,白淨精緻的臉龐彷彿清風朗月。
——
第二日,甄珠便收到了方朝清的信。
信上,他將自己與阿圓的過往一筆帶過,只說以後不會再有人阻撓她與悅心堂的合作了,詢問她是否還想跟悅心堂合作,若有意,請她回信一封,他會將以後合作的具體事宜再寫信與她詳談。
這封信措辭小心而謹慎,除了公事公辦的交代和詢問,沒有一絲超出的親暱和熟稔。
不夠親密,但對於合作伙伴來說,這樣的態度才更叫人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