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忽然被點上兩點亮光。
在瞳孔稍稍偏上的位置,輕輕的兩點,卻亮若繁星,叫這畫上的美人陡然鮮活起來。
她斜倚妝臺,嘴角輕勾,臉頰微紅,然而最惹眼的,還是那雙燦亮的眸子。
坦坦蕩蕩地望著你,沒有害羞,沒有窘迫,沒有婉約,沒有端莊……就是那樣直白坦蕩的一雙眸子,沒有任何多餘的矯飾。
太后伸出手,彎下身,輕輕地撫摸那雙眼眸,用近乎痴迷的神情。
許久,她才直起身。
“怎麼辦,甄畫師,本宮突然有些不捨得了。”
成囚
甄珠眼瞼微垂,並沒有因為太后的話而放鬆一分一毫。
而太后說完那句話後,亦是再度陷入長久的沉默,只是目光在甄珠與畫之間來回不斷地切換著。
甄珠握緊了拳,目光並不看向太后,只看向那幅自己剛剛完成的作品。
栩栩如生的美人圖,固然風流嫵媚,但卻絕不適合作為一國太后的畫像。
哪怕她已經儘量用隱晦的筆觸來展現那份嫵媚風情,使得它並不像春宮圖上的女子那樣,一眼就能看出正在沉淪慾海的模樣,然而,再怎麼隱晦,她終究還是畫出來了。
畫出了太后真正渴望她畫出來,然而卻又絕不能袒露人前的,太后的另一面。
她嘆了口氣,微微閉上眼。
果然啊,早該想到,被太后徵召就不會有好事,畢竟她是以畫春宮圖聞名的,而一個寡居的太后,不遠千里地召她一個春宮畫師畫像,又怎麼會懷著光明正大的心思呢?
她早該猜到,只是不願意猜罷了。
畢竟,若是裝痴扮傻裝作不懂太后的意圖,或許還可以全身而退,可要是將窗戶紙撕破,那就只能深陷其中了。
就比如現在。
畫出那樣不合乎太后身份的畫像,就好像明明白白地告訴對方“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而知道了上位者的這種隱晦秘密,結果會是怎樣呢?
無數的小說電視早就告訴了甄珠答案。
可是,不畫也不行。
不畫就是必死,畫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所以只能畫,權當賭一把。
目前看來,她似乎賭贏了,起碼這畫讓太后很滿意,甚至讓她生出“不捨”的想法。
可是,會這麼簡單麼?
起碼甄珠不會天真地以為這事就這樣過去,她可以立刻包袱款款出宮離開了。
她安靜地等待著最後的宣判。
果然,片刻後,殿內忽然響起清脆的擊掌聲。
甄珠抬頭,便見太后雙掌相擊,一臉輕鬆的模樣。
“算了,既然捨不得,那就留下吧,多養個畫師而已。”
她看向甄珠,臉上的表情彷彿普度眾生的佛祖般,慈悲又和善。
“甄畫師,以後,就要勞煩你為本宮畫更多的畫像了。”
——
甄珠從太后寢殿出來時,已經是午時,日上中天,正是該用午膳的時候。
因為上午一直在畫像,太后的早膳簡單至極,此時一見事畢,宮女太監們便急忙為太后布午膳,食物的香氣繚繞著,讓擦肩而過的甄珠更加飢腸轆轆。
從早上起來到現在,她可是一點東西都沒吃啊。甄珠摸了摸肚子,仰天嘆了一口氣。
只是太后的午飯她實在是無福消受了。
只得跟在引路宮女身後,想著快點回偏殿,先填飽肚子再說。
那宮女似乎知道她心思似的,走地又急又快,甄珠也只得埋頭跟在後面走,走到一段迴廊,剛轉彎,前面宮女忽然腳步一頓,身子向側一轉,隨即便彎下了腰,順手還拉住甄珠,一把把她的頭給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