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完這話,似乎覺得不妥,於是又急忙道:“義父不是不把你放在心上,只是他太忙了,又在緊要關頭,他將你託給我照顧,就是信任我能保護好你。”
甄珠唇角綻出一抹笑,一時間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她輕聲問:“那……你就不怕我趁機從地道逃跑?不怕我逃跑後投靠崔相,把地圖復刻出來交給崔相?”
計玄愣了一下,似乎根本沒有想到這個可能。
半晌後,才愣愣地問了句:“那你會麼?”
然而,話一出口,甄珠還未回答,他就搖了頭,“不,你不會的。”
他看著甄珠,英氣的眼眸一眨不眨,沒有一絲動搖和懷疑。
甄珠心底長舒了一口氣,面上卻露出柔和而真誠的笑容,輕聲回他:“是,我不會。”
就算原本有一點點想這樣做,看著眼前這個坦蕩到近乎於傻的男人,那一點點念頭也瞬間被她自己全掐滅了。
善意和信任來之不易,有幸得到,務必要珍惜。
聽到她的回答,計玄笑了起來,硬朗堅毅的臉上瞬間有種孩子似的傻氣。
——
交代完事情後,計玄便也匆匆地離開了,離開前又再三確認甄珠不會出去,也沒有忘記地道的路線,最後又安慰她不必擔心,說計太師成事的機率十分大,東廠頭子都已經被他們策反了,如今的太后不過是拔牙的老虎。
甄珠沒有再趁機打聽什麼,只是一一聽他說完,最後微笑著送他離開。
一直到夜色降臨,外面都沒有什麼異動,然而甄珠也沒有安心地睡下,而是穿戴整齊地坐在床上,側耳傾聽著外頭的動靜。
夜色越深,外頭越靜,待人聲漸漸息了,四下裡便只剩蟲鳴陣陣,偶爾也夾雜著野狗野貓的叫聲,窗外天幕上滿天星子閃爍,一彎勾月從東方漸漸爬到天中。
“咚!——咚!咚!”
一慢兩快的打更聲從太師府的高牆外幽幽地飄來,隨即更夫響亮而悠長的喊聲在大街小巷裡飄起:
“三更嘍~防賊防盜~閉門關窗~平安無事嘍~~~”
然而,更聲未落,便陡然有另一種聲音驟然插了進來。
甄珠猛地站起身。
如鏗鏘鐵騎執槍直刺冰面,又如馬蹄踏踏震盪大地,就在太師府的西方,不算遠的距離,本該寂靜的皇宮陡然起了喧囂。
隨後,西方的整片天空都被火把照地透亮起來,刺耳而猛烈的廝殺聲如鑼鼓聲大作,陡然蓋過夜間的一切聲響,走獸昆蟲,更夫醉漢,天地間一切生靈的鳴唱叫喊,統統都被這震天的呼喝喊殺聲掩蓋。
甄珠走到了窗邊,遙遙看著那裡。
一時之間,她竟然不知道該盼著誰贏,抑或一個都不想讓他們贏。
——
“你贏了……”
空蕩蕩的金鑾殿上,一個女人高坐最上方,微笑著朝著前方輕聲道。
然而她的身前根本沒有人,只有不遠處的廝殺聲,隨著時間流逝越發清晰。
“娘娘,快隨奴婢逃吧!一會兒就來不及了!”一個眼角生了細細皺紋的白淨中年太監彎腰站在她身旁,臉色急得通紅,低聲催促她道。
女人嘆了一口氣。
“逃?逃到哪裡去呢?等他登上這寶座——”她拍了拍身下的御椅,嘴角帶笑,“本宮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還是一個負罪潛逃的待罪之人哪。南方更不用說,崔相在那兒守著呢,又豈會叫本宮好過,到了那裡,依舊是條喪家之犬。”
太監大急,甚至不顧尊卑地扯了她衣角:“娘娘,萬萬不可如此喪氣!”
“就算被通緝,也好過死在這裡啊!況且之前您吩咐奴婢在外頭置辦的產業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