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發燙。
能遇貴人賞識已經是他不能預想的意外驚喜,而這貴人竟然還讓人給自己治跛腳,哪怕並不一定能成功,但——哪怕只是一絲希望,就已經足夠他去憧憬。
周先生很快便準備好了。
雪亮的刀刃入沸水煮過,麻醉的藥劑灌了阿朗一大碗,又喊來幾個壯漢,卻是要按住阿朗不讓他亂動的。
“這麻沸散雖說有些用,但待會兒要把你已經長好的骨頭跟肉重新剜開再接上,那疼痛,非常人所能忍,麻沸散不頂什麼大用的,該痛還是會痛。”周先生說著,又挑了挑眉毛,“你若怕疼,這會兒後悔還來得及。”
阿朗搖頭,依舊沒有被他嚇到:“周先生,我不後悔,也不用讓人按著。”
“我不怕疼。”
他眼神堅定,眼底沒一絲的懼怕,嘴角甚至還掛著微笑。
說是這樣說,周先生還是讓壯漢們牢牢按住他的身體四肢。
動刀前說大話的人他老頭子見多了,可等到真疼時,哭爹喊孃的更多。真當個個都是關二爺,刮骨療毒還能面不改色呢。
周先生搖搖頭笑了下,便開始動刀。
然而,阿朗叫他驚訝了。
雪亮鋒利的刃生生劃開長好的皮肉,剜掉贅生的冗肉,已經長好的骨頭也被生生從原本的傷處再次敲斷。
麻沸散雖能止痛,但對這樣連綿不絕的剜肉斷骨之痛,不過是聊做安慰罷了,周先生雖自己沒體會過,但見過太多的病患熬不過這疼而痛哭失態的。
然而,從頭到尾,阿朗沒有叫過一聲,四肢果然也如動刀前他說的一樣,雖然痛到顫抖,卻沒有狂亂地踢打。
他臉上汗珠一顆顆滾落,眼睛卻始終明亮,只看眼睛,完全看不出他正經歷著什麼痛苦。
直到最後終於將骨骼歸位,開始給傷口包紮,阿朗都沒叫過一聲。
周先生心裡驚歎,正要誇他兩句,外面忽然響起洪鐘一般豪爽震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