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是自己在說。
暮色裡,他的修長瘦弱的身影被拉地長長的,踉蹌著,一步步逃也似地離開了。
人面桃花
鎮遠鏢局裡此刻熱熱鬧鬧,人員齊整,秦師傅坐在正廳,不停高聲呼喝著。
“走鏢的兄弟,每家十兩銀子,有傷的另加!”
底下立刻一片歡呼。
秦師傅臉上卻沒什麼高興的神色:“這次老關不走運,先咱們兄弟一步走了,往後老關的娘就是咱們鏢局兄弟的娘,除了照例的撫卹,我這次走鏢的報酬也全給關大娘,老關走的時候,最放不下的就是他老孃,念在以前老關對你們的好上,你們這些小子,也勤快點兒,幫著關大娘做做活,她年紀大,眼睛又瞎了,一個人不容易。”
底下的歡呼聲立刻淡了,還有人低頭啜泣起來。
秦師傅又板著臉訓斥:“滴什麼貓尿呢!沒出息!幹這一行就得預備著有這一天,把父母妻兒安排好了,留下足夠的銀子,就是頂好的漢子!再說還有咱們一幫兄弟呢,誰死了,誰的父母妻兒就是咱們鏢局的親人,所有兄弟都得照看著,讓死去的兄弟走地安心!”
又吩咐了幾句話,人群才漸漸散開了,秦師傅打眼瞅到阿朗,一邊站起身,一邊招手讓他過來,一起往鏢局的演武場走。
他臉上露出笑,狠狠揉了把阿朗的腦袋:“我不在這些天偷懶沒?”
阿朗搖頭:“沒有。”
秦師傅笑:“光嘴上說可不行,來跟我過過招,讓師傅我看看你小子到底有沒有偷懶。”
一刻鐘後,兩人都喘著氣兒分開,阿朗捂著肩膀,秦師傅捂著臉。
“你小子,行啊,打人打臉都學會了?就是力道不夠,不然你師傅這臉,回去媳婦兒都不認得了。”秦師傅板著臉訓道,語氣卻帶著輕鬆。
旁邊有人看了他們過招,一聽秦師傅這話,便笑著道:“秦鏢頭,您這是後繼有人了啊,也是您慧眼識珠,咱們鏢局那麼多好小子你不收,沒想到一收就收到這麼個好苗子。”
一聽這話,秦師傅到底忍不住,咧著嘴笑開了。
他原本可是十分瞧不上阿朗的,臉上的疤倒沒啥,可腳瘸著怎麼練武?剛開始收下他,不過是看在銀子的份兒上,沒想到這小子天分驚人,練功也刻苦,才一年時間,他都快沒得教了,如今阿朗也就力氣還差點,其他的完全是一副青出於藍的架勢。
秦師傅便上了心,真把他當徒弟來看待了。
又一巴掌拍在阿朗肩膀上:“力道還得再練練,你小子還是太瘦了,多吃點,長點肉,再長長力氣,不出兩年就能接我的班了。”
阿朗沉默著點頭。
秦師傅無奈:“你個鋸嘴葫蘆!多說一句話能憋死你還是咋的?”
阿朗愣愣地張口,卻也不知道說什麼。等到秦師傅又叮囑他幾句,他才張口道:“師傅,關師傅……走了?”
秦師傅便一頓,唉了一聲:“運氣不好,遇上一夥剪徑的強盜,好多兄弟受了傷,老關被那領頭的一刀扎心窩上,當場就不行了……”他臉色微戚,卻並無多少哀色,卻是經慣了的緣故。
幫人保鏢,賺的就是賣命錢,運氣好順順當當報酬豐厚,運氣不好就得把命搭上,誰也不知道哪一天輪到自己運氣不好,可誰都得做好這個準備。
阿朗微微低了頭,咬著嘴唇:“師傅,你……沒想過做別的嗎?你功夫那麼好。”
秦師傅搖頭一笑:“做啥?我還能做啥?就這一身功夫,一把子力氣,除了賣命還能做啥?”卻又嘆氣,“再說我年紀大了,幹慣了走鏢的生意,別的也做不來,想投軍還得從小丁做起,還不如走鏢暢快呢。”
他瞟了一眼阿朗,沉思了一瞬,道:“怎麼,你以後不想學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