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裡新囤了一批貨,也被這場大火燒得精光。他自幼父母雙亡,是跟著兄嫂長大,兄嫂葬身火海,他因為留在家裡溫書逃過一劫,那次之後,他家除了三間祖屋便一無所有了。他是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他有個同窗在京城給人做幕僚,寫信邀他過來,他也正想離開那片傷心之地,便賣了祖屋來到京城。”
孫氏頓了頓,繼續說道:“他來京城原本也是想去做幕僚的,後來遇到幾個同鄉,也不知那些人和他說了什麼,他便打消了做幕僚的想法,他那時租的是小婦人孃家的房子,小婦人孃家只有小婦人一個女兒,原本是想要招贅的,他有秀才的功名,又是家裡唯一的血脈,自是不能入贅,小婦人的父親卻也是看上這些,覺得他有功名,又沒有了親人,成親以後定會對岳家親厚,便將小婦人許配給他。”
孫氏說到這裡,眼圈兒又紅了,她用衣袖拭拭眼角,接著說道:“這處宅子是小婦人的陪嫁,連同白老爺家的差使,也是小婦人的父親讓人給找的,小婦人的孃家雖然只是開油鋪的,可卻是地地道道的京城人,城裡有房有鋪,鄉下還有田地,自是不用他養家餬口。可他無意科舉,又是個有骨氣的,不想靠岳家養著,便在家裡替人抄書。小婦人的父親聽說以後,便四處打聽,聽說白老爺家裡要請西席,便託了人把他推薦過去。白老爺雖是商戶,可對他非常敬重,每年有二十兩的束脩,筆墨紙硯隨用隨取,又包了四季衣裳和每日三餐,這幾年來,除了這處宅子以外,我家的花用大多全是由他束脩而來,小婦人孃家雖然也有貼補,但是大多都是花在小婦人自己的穿戴上,因此,小婦人的父母對他非常滿意。”
孫氏嘆了口氣,說道:“小婦人對夫君本家的事,所知有限,夫君自從來到京城之後,便再也沒有回過揚州,京城裡的江南學子有很多,彼此都能攀上關係,因此,夫君在京城也並不孤單,偶爾也會去參加詩會茶會,但他潔身自好,從來沒有傳過風流韻事。郡主或許不信,但這是小婦人的父親讓人去查過的,有一次他去參加詩會,剛好小婦人的表哥也在那家酒樓,看到有女伎出入,便告知了小婦人的父親,小婦人的父親花了銀子請人去查,最後查出我那夫君從沒與任何女伎有過牽扯。”
題海戰術
孫氏的敘述之中,官秀才如清水一般潔淨透明。
華靜瑤卻沒有糾結於官秀才的人品,她問道:“除了死去的兄嫂以外,官秀才還有其他親戚嗎?”
孫氏點頭:“官家是揚州人,親戚自是有的,只是全都在南邊,夫君與他們並不親厚,平日裡也沒有走動。”
“全都在揚州?你確定嗎?”華靜瑤問道。
孫氏忙道:“小婦人確定。”
“當年讓你夫妻來京城的那位同窗姓甚名誰?在哪家府上做幕僚?”華靜瑤又問。
孫氏搖頭:“那時小婦人與夫君尚未成親,小婦人也只是聽他提起過,並沒有細問,因而並不知曉。”
“你夫君平時回家的時間固定嗎?比如三天一回或者五天一回?”華靜瑤緊緊盯著孫氏的眼睛,孫氏的眼睛又紅又腫,興許是哭得太多,眼皮發酸,她的眼睛一直半垂著,看著面前的磚地。
“大多時候是固定的,五天回來一次,只有極偶然的時候會有改變。”孫氏說道。
“為何要五天一回,而不是三天或者七天?”華靜瑤的每一句問話,幾乎都是在孫氏剛剛說完,她便馬上提問,如同緊追在後的蛇,令人避無可避。
果然,幾個回合下來,孫氏的心緒漸漸亂了,她的手緊緊扯著裙子一側,然後又鬆開,接著再扯。
“前兩年夫君回來的日期並不固定,從前年開始才改為五天一回,因為白老爺家的兩位少爺,每隔五日便要去和鳳陽書院的苗先生學畫,所以每隔五日,夫君便有一天空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