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姜弘——啊!!!”
“你……你不敢的!別過來!殺兄弒父,天理不容!莫非你想讓他受盡天下人唾罵?亂臣賊子——”聲音越來越低,直到最後徹底消失。
殿內寧靜一片,屍體與鮮血混雜在一起。一身玄甲的青年靜靜站在血泊之中,臉色無悲無喜。
那個被大火點燃的深夜在他記憶容易晃而過,他深深撥出一口氣,身體放鬆下來,似乎有什麼無形的負擔從肩頭卸下。
然而,不久之前那些被他誆騙進宮,滿懷不甘死去之人,臨死前充滿怨恨的面孔又好像在眼前一一閃現,薛海剛剛輕鬆的脊背又沉重了幾分。
他握緊手中長刀,視線掃過殿中的屍體,目光重新變得堅定。
“……你們的存在本就是對殿下最大的阻礙。”
這世上總有一些以血脈論高低貴賤的庸碌蠢才,和高舉這類旗幟以達成自身不可告人目的的野心家。
真正的五皇子畢竟在北元為質多年,熟識之人不少。一旦某一天,楚肆的真實身份被拆穿,薛海毫不懷疑這兩類人將會層出不窮。
“只要大魏皇族還有一絲血脈尚存,那些人便不會死心,更會給殿下帶來源源不絕的麻煩……”
“所以,你們就安心上路吧。”
薛海毫不猶豫轉過身,向大殿之外走去,腳步聲比來時又沉重了幾分。
或許從前的他只是一個心思狹隘的復仇者,全部的心神都被仇恨充滿。
但這一路走來的種種經歷和楚肆的潛移默化,已然大大開拓了他的眼界和心胸。尤其是加入北焰軍後,隨同那些人鎮壓流民之時,他更是親眼目睹了這個腐朽帝國之下,無數家破人亡的慘劇。
薛海漸漸明白,自己身上發生的悲劇,不過是這天下每時每刻都在上演的常見戲碼。他的仇恨也不過是天下無數人仇恨的縮影。
他想要改變這一切。
而那位殿下,就是最好的人選。
儘管對方身上必然還擁有著更多捉摸不透的秘密,甚至很可能根本就不是他所認識的山村小子阿久,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長久以來從對方身上汲取和學習的一切,讓薛海清醒地認知到,倘若真有一個人能夠徹底結束這黑暗混亂的世道,澄清宇內,開創太平……非他莫屬!
而這已足夠薛海不惜一切。
——為對方掃清通往帝位的所有阻礙。
他擦乾刀鋒之上的鮮血,走出這處偏殿,腳步突然停頓。
偏殿之外,西園繁花滿庭。簌簌而落的雪白花瓣隨風飄舞。殿外三丈之內,不知名的花樹鬱鬱蔥蔥。有人站在樹蔭之下,青絲如墨,玄衣染霜。
戴著木質面具的少年靜靜向這邊看來,面具之下那漆黑幽邃的眸子彷彿也蒙上了一層清晨的薄霜。
遠方天光漸亮。
突然而至的晨光中,剛剛自殿中走出的薛海,情不自禁微微眯起眼睛。
……
“那些大臣呢?應該還活著吧?”
楚肆語氣裡一如既往帶著微微的笑意,彷彿什麼也不知道。
薛海停滯的腳步重新抬起,他輕聲說道:“殿下放心,那些人毫髮無損,頂多受了點驚嚇。”
“哦?那我們就去看看吧,好歹還算有點用處。”唇邊揚起淡淡弧度,楚肆當先邁步而去。
文武百官早已被薛海驅趕到另一處偏殿之中,這處宮殿背陽而建,陰影之下硃紅色的立柱如染鮮血,加上臺階上不小心染上的點點血跡,顯得陰沉而冷寂。
楚肆邁步踏上臺階。
“對了,”即將踏入殿中時,他突然轉過身,語氣認真,“有些事情,我早有謀劃。”
此前他可從未想過,薛海那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