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
四皇子卻重新拔起匕首,目光在刀刃上打量。幾滴鮮血濺到他的臉上,他忍不住舔了舔唇。
所有人齊刷刷後退一步,看向四皇子的目光裡滿是驚恐。他們終於想起來,這位完全是個不講道理的瘋子。
倘若說太子殺兄弒父一事尚且存疑,那麼以這位四皇子瘋狂的性格,說不定還真能當場做出殺兄弒父的事情來。
群臣遲疑間,寢宮外傳來整齊的兵甲碰撞聲,一行全副武裝的禁衛軍呼啦啦湧了進來,將四皇子拱衛在中間。
眾人連忙看向九卿中執掌宮廷禁衛的衛尉,卻見衛尉臉上同樣滿是茫然。顯然,不知何時四皇子已經奪取了宮廷禁衛的控制權。
將殿中宮妃和年幼的公主皇子們盡數遣散,四皇子隨手丟出一沓帛書,扔在距離自己最近的那位朝臣懷中:“你,沒錯,就是你。把這些好好念給父皇聽聽。”
這位大臣哆哆嗦嗦翻開了手中的帛書。
於是,有關太子先後毒殺元慶太子和皇帝的一系列證據,確鑿無誤擺在了皇帝和群臣眼前。
本就中風癱倒的皇帝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喉嚨裡咕嚕幾聲。
“嘖嘖嘖,這就是父皇您一心想要培養的儲君……”四皇子搖頭感嘆著,語氣戲謔,在皇帝心口又插了一刀,“這個蠢貨,直到如今也不清楚父皇您的真實心意呢。”
“看在即將上路的份上,兒臣就好心幫助你們父子倆化解心結吧。”
另一邊,戒備森嚴的宮中,兩道身影卻是來去自如。
曲應非有些好奇地問道:“咱們這算是跳到四皇子船上了?”
“不是咱們,只有我。你只是幫助我順利出宮的鑰匙。”
楚肆淡淡糾正一句。
曲應非:……emmmm過於直白引起強烈不適。雖說他的確在禁軍中很吃得開,但也不至於只有這麼一個功能吧?
“至於四皇子,彼此不過互相利用……”他幽深的目光中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青色袍袖隨風鼓盪:“興許解決了太子,他便會調轉槍頭來對付我了。畢竟這種人根本不在乎世俗意義上的利弊,只在意自身的趣味而已。”
某種意義上來說,楚肆本身也是相當自我的人。
“所以,哪怕下一刻就有人跳出來抓人,也不足為奇。”
“?!!”曲應非吃了一驚,轉頭看見青年淡定的神色,他也不知不覺跟著淡定下來,還有心思小聲嘟囔著,“真不知四皇子是怎麼養成這種古怪脾氣的,我可最討厭和這種喜怒無常的人打交道。”
“當然是皇帝故意的。”楚肆隨口說了一句,“否則,以皇帝所表現出的對四皇子的縱容和偏愛,也未免太過了。”
兩人交談間,楚肆目光突然一亮,他神情含笑看向不遠處的假山,果然就見幾名禁衛綁著一個人走了過來。
“四皇子的誠意到了。”他語調悠然,“我也該儘早退場了。”
楚肆所言可謂一語中的。
麗妃是胡姬出身,皇帝再怎麼寵愛這位妃子,對於身上流著一半異族血脈、相貌俊美近乎妖異的四皇子,心中總有幾分芥蒂。他對四皇子的諸多優容都是有原因的——太子一直怨怪皇帝偏心,其實從未弄清真相,皇帝即便是偏心,偏心的目標也從來不是四皇子。從前是元慶太子,後來便是當今太子。
這對父子的性情實在相似極了,都是那種表裡不一,虛偽做作,既想要實惠又想要名聲的人。
皇帝貪財戀色,愛好奢侈享受,還多疑寡恩,猜忌功臣,偏偏又不想在歷史上落下昏君暴君的名聲,因此才有了四皇子這樣一位百無禁忌,囂張跋扈的受寵皇子。一切有可能影響皇帝聲譽的髒活,都由四皇子出面去做。只要皇帝臨死之前重重懲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