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蠅頭小字。
就在這時,房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只見他的侄兒張濟世急衝衝地走了進來,叫了一聲“叔父”,張說的馬臉一拉,張濟世又急忙改口道:“中書令,昨天杜暹覲見皇上,皇上不是下了道聖旨封他邏些道行軍大總管麼,還有個事兒,皇上承諾他戰勝歸來即封兵部尚書。”
“你從哪裡得知的?”張說一分神在紙上留下了一團極不協調的濃墨,忙將筆擱下。
張濟世道:“咱們派官員去華清宮請安,太后說的……您說內閣的人怎麼染指尚書省職位了?”
張說沒有說話,只是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剛寫的幾個字。另外兩個人,一個張濟世是他的侄兒,一個書吏也做他的助手很多年了。張說沉默了許久才說起一件和話題似乎毫無關係的事:“前天楊思道的那本奏章,政事堂擬出了處事條呈,是不是已經遞到內閣去了?”
“好像昨天就遞上去了,內閣每天都有人當值,這會兒奏章恐怕在溫室殿。”書吏忙答道。
張說沉吟道:“這種摺子非軍國大事,溫室殿那兩個女人肯定代批准奏,咱們政事堂說怎麼處理多半就怎麼處理,後悔都來不及。”
“叔父覺得那份奏章的處理條呈不好?”張濟世忙問。他現在已經升了兵部侍郎,三十來歲就坐到那個位置,誰都知道是張說的關係,只不過大家也就當沒看見,張說一箇中書令讓侄兒做兵部侍郎也沒什麼不對。
“前天那樣稟呈沒什麼不好,但是現在我覺得這樣的政令不能下達到地方。”張說肯定地說。
張濟世在張說身邊混了多年,也學到了不少本事,聽罷恍然道:“叔父的意思是……”張說抬起頭制止他:“說話看地兒,明白就行。”
張濟世又道:“等批覆的奏章下來,需要尚書省執行,在那時咱們還是有辦法化解的。”
張說拉著一張長臉,他的表情一嚴肅起來一張臉十分難看,就像一個長蘿蔔似的,下巴的大鬍子就像蘿蔔須。
皇帝承諾內閣學士杜暹做兵部尚書?這件事讓張說意識到很多與朝政格局有關的東西,但最直接最明顯的一個是:皇帝對河北方略是如論如何也不會讓步,否則怎麼要升提出這個“失誤”策略的人杜暹為尚書?不拉出來扛罪就不錯了。剛才張濟世想說的也是這麼回事,只是張相公沒有讓他說出來。
皇帝下決心要乾的事,而且看樣子是不計代價,究竟是什麼原因張說一時還不敢確定,他能確定的是此時一定要迎合上意,否則後果很嚴重。張說的官位已經到了位極人臣的地步,但他還遠遠不是權臣,而且他明白自己也當不了,這個時期的晉朝皇室力量強大,有嫡系勢力和嫡系軍隊。這種權力格局是自上而下的,張說的權力如果有一天失去了皇帝和太平公主的支援,倒下只是瞬息間的事。所以張說不僅要試圖控制下面的機構,讓政事堂的政令擁有執行效率,也要時刻琢磨上面的心思。
張說想了許久轉頭看向張濟世,用很小的聲音道:“奏章下來要經尚書省左右丞之手,你讓一個人把這事兒扛下來。”
……第二天宰相們照常有個見面議事,出了個事兒尚書省右丞把一份重要奏章給弄丟了。張說提出知會御史臺中丞,此人瀆職失誤、可能洩露朝廷機密,參劾革職查辦。
竇懷貞還沒搞清楚狀況,以為真的是官員把奏章搞丟了,當即就建議道:“咱們可以重新擬出一份條呈上奏,讓地方官吏安撫百姓。等宮裡批覆之後便可以發邸報下去,不過多耽誤幾天事兒,仍不影響大局。”
聽他這麼一說張說反倒有些納悶,按理竇懷貞去奉承太平公主幾乎到了見縫插針的地步,杜暹可能升任尚書他就沒從華清宮聽到一點訊息?張說也不好明說,因為杜暹那事是皇帝口頭承諾、皇帝沒有說要公開,訊息來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