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突厥人忽然揮起馬鞭向李適之的帽子打過來,李適之眼疾手快伸手抓住虎口頓時火辣辣地疼,但軟鞭的前面依然飛了過來把他的幞頭給打掉了,頭髮梳成的漢人特有的髮髻頓時露了出來。動別人的帽子顯然是非常失禮的事,李適之大怒道:“我既已把劍交給你們,何以再對人無禮?!”
突厥人哪管這些,再說他們可能根本聽不懂,見李適之反抗,另一個直接丟了一圈繩子過來,那繩子是個活釦一圈住李適之的上身再一拉便綁住了。很快那人便吆喝了一聲策馬反向而走,李適之坐在馬上手無寸鐵無計可施,一受力就從馬上摔下去,頓時被馬拖著奔了十幾步,身上很快就狼狽不堪。
他的眼睛火紅,怒火中燒,在通常刑不上士大夫的唐朝,他什麼時候遭遇過這樣的待遇?等戰馬一停下來,他便掙扎著站了起來,馬上就見一柄長矟指著了他的胸口。在這野蠻之地,四顧了無人煙,取人性命恐怕也不是多大件事。李適之便忍耐著鎮定下來。
突厥人見他安靜了許多,便未動武,壓著他繼續行走。走了半天才看到一個營地,內有許多人口和牲畜,大概到地兒了。那些突厥人將他押進營地後竟然把他丟進了一個籠子裡!
李適之悲憤不已,怒道:“我堂堂貴族竟淪落至此!”
就在這時,一個老頭注意到他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問道:“你姓什麼,是哪門子貴族?”此人竟會漢語。
李適之覺得這些野蠻人完全不可理喻,要死也要死得光明正大,便大聲道:“我姓李,大唐宗室!”
那老頭頓時來了興趣,問道:“叫什麼,什麼爵位?”
李適之挺起胸膛道:“高祖之玄孫、太宗之曾孫、常山愍王之孫,李適之。”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從內心裡泛出一種自豪感來,自認高貴的那種心理是常人難以理解的。
老頭笑道:“原來是李公子,我聽說過,數月前大汗引軍攻西城久而不下,怪之。後知有李家宗室在城內聚軍心而守……不錯、不錯,有能耐的人。”
“只是李公子何以在此?”老頭的眼睛裡顯然有些懷疑,不過他很快就有了法子證實。李適之身上除了穿的衣服,稍微值錢點的東西包括馬匹都被抓他回來的人搶了個乾淨,從那些人手裡得到李適之的隨身物品,對於一個有見識的突厥人不難判斷結果。
於是李適之很快就從籠子裡給放了出來,被安置在一個可以過活的帳篷裡。突厥人無禮歸無禮,看來倒有些心胸,對於曾經的敵人待遇還不錯,當然前提是值得他們看重的人。
和李適之說話那個老頭顯然是突厥汗國有身份的人,因為他告訴李適之要帶他去見可汗。當然不是任何突厥人都能輕易見到默啜可汗的。
李適之對這片草原的瞭解甚少,兩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這片地區叫什麼名字,更不知一開始被看押的營地是突厥哪一部。然後過了幾天又繼續上路,被帶著向北走去見默啜可汗。
在路上李適之被告知了目的地:突厥南廷黑沙城。他以前只聽說過,當然從來沒有機會到這麼遠的地方去過,黑沙城便是後突厥汗國建立之後的首都。
那老頭又問李適之怎麼會在突厥境內被抓住。李適之覺得這些日這個人待自己還不錯,再說那件事也沒什麼值得瞞人的,便說了出來:“究其因便是上次守西城,未得寸功反而遭來禍事。薛氏妒賢嫉能密令心腹大將謀害我,不料遣來辦差的人反被我所殺,我便翻過陰山避禍,遇到了突厥人。”
“原來是這樣,薛氏當國,你們李家的人確實沒啥好日子過。太平公主會不會幫你們?”老頭在言語之中顯然對唐朝政治有些瞭解。
李適之道:“一丘之貉。”
老頭道:“可汗上次還提過你,咱們突厥國也用漢人,你既然在唐朝遭遇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