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花的時間並不長,一年也就二十來天。當薛崇訓想起它的美麗時,只見湖岸落雪紛紛已快到凋落的時候了,風一吹花瓣就從地上飄起,莫名地讓人產生一絲傷感的情緒來。
不過程婷反倒沒有多少傷春悲秋的樣子,她看起來很高興,見著西陲的太陽將湖面照得湖光十色波光粼粼,便跑到湖邊掬了一捧水澆到臉上,回頭笑道:“水挺涼快呢。”
她是很少在臉上塗脂粉,一向都是素顏見人,所以隨手就往自己臉上澆水,自然也不必擔心弄花了妝。薛崇訓覺得她身上一直都缺少宮廷貴婦的貴氣,卻有一種親切清新的感覺,就像是兒時某百姓家的漂亮閨女一般。
近朱者赤,薛崇訓受她的影響也彷彿覺得自己簡單明快了,便向湖邊踱步而去。他低頭看見水面上飄著一朵梨花花瓣,便順手拾了起來,只見花瓣上仍沾著水珠,又抬頭看了一眼程婷臉上的水,忽覺有相似之處,不禁更加喜愛。
今天在廟堂里程千里的那番話,程婷是不是說過,他也覺得沒必要試探了。
他走到程婷的身邊,覺得應該說點什麼,便隨口道:“你覺得大明宮裡比晉王府如何?”
“都差不多吧,宮裡有太液池,王府也有聽雨湖,雖然小了點卻也能四處逛逛。”程婷想了想說道,“最懷念的還是鄯州的州衙,房子挺舊,不過每天都可以給郎君做好吃的!”
薛崇訓道:“大明宮華麗,長年累月幽居在此著實也無趣了點。”程婷聽罷微微嘆息了一聲,低聲道:“越是漂亮的女子卻越應該懂得忍受孤寂罷。”
“哦?”薛崇訓有些詫異,低頭琢磨著這句話來。
這時程婷又笑道:“沒什麼好看的了,咱們回去吧,郎君歇會兒,我下廚給你做晚膳。”
現在她貴為三夫人之一,在女人中地位僅次於皇后,哪有還要親自下廚的事兒?薛崇訓道:“初見時,你是我母親府上的一名舞姬。數十美人在宴上載歌載舞,母親讓我在其中選一個侍寢,我便一眼注意到了你。舞跳得很好,要不再為我跳一次?”
“郎君要看自是不能推卻,只是不知生疏了沒有,你可不準笑我。”她說罷輕輕拽住薛崇訓的胳膊笑語嫣然。
於是薛崇訓便帶著她上了一旁的水榭,正好修在湖畔的房子前邊有一塊用欄杆圍著的木質的空地,宮女們便在那裡設座。魚立本要叫人去傳樂工,薛崇訓知道他素善音律,便道:“你去取一張琵琶來就能為程夫人伴奏了。”
程婷穿著一身素白裙子,衣服也不用換,等魚立本拿來琵琶,她便回頭對魚立本說道:“月宮羽衣舞。”
魚立本戴上指套,隨手撥了三兩聲又調了一下弦,很快指下便響起了珠玉一般的音樂。程婷便在琵琶聲中翩翩起舞,正與梨花紛紛相稱,柔韌的舞姿讓水榭周圍的氣氛愈發美好。
薛崇訓興致勃勃地欣賞著,此中只有宮人數人和他作為觀眾,跳舞的就只有程婷,場面簡單毫不奢華,他看起來卻比盛宴上更加高興。在程婷眼裡的觀眾就只有薛崇訓一個人,她所有的姿態和眼神都為他表演,薛崇訓也欣賞著她的每一個細節。此情此景薛崇訓覺得自己不像是一個看官,每當與她眼神相對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好像也融入了這場含情脈脈的舞曲之中。而魚立本也漸漸專注進了他的音律之中,常常閉著眼睛搖頭晃腦,一副獨自陶醉其中的模樣。夕陽西下,山水亭臺的景色中、在陣陣琵琶聲裙袂飛舞中,這裡一時間有如世外桃源,每個人都沉迷進了美好而安寧的美景。
程婷的身段婀娜凹凸有致,身材不太豐腴勝在腰身柔韌,她沒有多少雍容的氣勢,也不是顯得弱不經風的輕柔,實際上她跳舞的時候動作很有力度,柔而帶剛。這種感覺與她的外貌也相得益彰,如墨一般的頭髮、如雪一般的面板,既不是大紅大紫的華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