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動了兩千頭等精騎,連夜一路趕到左騎軍大營,明擺著要為已經打算息事寧人退讓一步的何老帥撐腰,這才搶回了那兩匹好馬。這麼多年,左右騎軍很抱團,所以跟龍象軍、白羽輕騎還有鐵浮屠,或多或少都有矛盾,我聽過一個說法,在左右騎軍管輜重雜務的小都尉,都比北涼境內的實權校尉說話更管用,以至於關外柳芽茯苓重冢清源這四大軍鎮的頭頭,都很怵左右騎軍。”
李彥超語氣淡漠道:“陸大遠,別忘了你如今便是左騎軍副帥。這番掏心窩子的話,你與王爺去說,可能有用,和我李彥超說,就沒意思了。”
陸大遠撇了撇嘴,回頭望向那座議事堂和六科廂房,盡是腳步匆匆的忙碌身影,隨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沉重甲冑,笑道:“我認識的徐家,以前不是這樣的,全他孃的一群大老粗,人人佩刀負弓披掛鐵甲,就連大將軍身邊僅有的兩位讀書人,李先生和趙先生當年也一樣懸佩徐刀參與議事,今兒這棟大將軍府邸裡頭,李功德白煜這些人穿文官公服,那些軍機參贊郎穿儒衫,放眼望去,讀書人真多,像咱們這樣掛個烏龜殼的,真少。”
手頭還有大量事務需要親自處理的李彥超沉聲道:“大戰在即,軍務繁重,陸大遠你有話直說,別跟我繞彎子兜圈子,我不奉陪!”
陸大遠點了點頭,並未因為李彥超的倨傲姿態而生氣,笑眯眯道:“我陸大遠是驢子是騾子,已經將近二十年沒拉出來遛遛了,既然王爺信得過我,讓我坐上左騎軍實際上的第一把交椅,那我總不能讓王爺失望,話說回來,我陸大遠大大小小打了六十幾場仗,還真沒輸過,這次更不會開這個葷。今兒拉你出來聊天,就是跟你透個底,左騎軍交到我手上,王爺放心,何老帥放心,也請你李彥超放心,總歸要讓關內關外都曉得一個道理,左右騎軍,一貫驕橫跋扈,可咱們有跋扈的資格,不信,就讓所有人瞪大眼睛瞧著,什麼大楚雙璧寇江淮謝西陲,什麼曹奔雷鬱得意,在咱們這些徐家鐵騎的前輩跟前,以後等到論功行賞的那天,只要在路上遇上了,就老老實實讓一讓!”
陸大遠轉頭直視李彥超,“老李,咋樣?”
李彥超冷笑道:“話,還算中聽,人有沒有真本事,我拭目以待。接下來左騎軍斬首殺敵,能有我右騎軍一半,回頭我就請你在拒北城喝酒,沒有,到時候遇上我,就滾一邊涼快去。”
陸大遠伸手一拍李彥超腦袋,“你這崽子,脾氣比大將軍當年還臭!”
這輩子幾乎都沒給人拍過腦袋的李彥超有些懵,等到回神的時候,陸大遠已經屁顛屁顛跑路了。
議事堂大門口,看到這驚世駭俗一幕的錦鷓鴣周康也是瞪大眼睛,無奈道:“這陸大遠,夠可以的,連李太歲的腦袋也敢碰。”
徐鳳年一笑置之,輕聲道:“如此一來,左右騎軍的擔子有些重了。”
周康冷哼一聲,“既然王爺相信寇江淮那撥年輕人能在流州開啟局面,清源軍鎮那筆糊塗賬,我也懶得多說什麼,但是即便沒有石符寧峨眉袁南亭三人支援,老何的左騎軍和我的右騎軍,對上慕容寶鼎和後邊的王勇赫連武威,王爺你大可以把心放回肚子裡。”
徐鳳年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三萬冬雷精騎和三萬柔然鐵騎,可以算是北莽南朝第一等精銳的大規模野戰主力,北莽捨得用這麼大的誘餌,你們切莫掉以輕心。”
周康嗯了一聲。
徐鳳年突然朝這位曾經為自己送行入京城的老帥抱拳道:“走好。”
錦鷓鴣周康還以抱拳,沉聲道:“唯死……死戰而已!”
兩人心知肚明。
事實上。
唯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