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紅妝漸漸已白首。一生之中,習慣凝望他的背影,夫妻之間的言語,甚至也許不如丈夫與弟子傳授劍道那麼多。
每次他離開劍池,返回劍池。
她都會站在劍池門口。
他也從不看她一眼。
她不悔。
老人閉上眼睛,喃喃道:“念卿,現在是你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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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水鄉,多小橋流水人家。
綽號竹子的年輕人在鎮上街道遊手好閒逛蕩了一整天后,在暮色中回了家,孃親也關了那家布鋪,在家裡做好了飯菜。年輕人埋頭吃飯,帶著兒子在前年搬來這座鎮上的婦人,柔聲道:“慢些吃,沒人跟你搶。”
年輕人只顧著狼吞虎嚥。
婦人笑道:“你溫大哥都成親了,娘不奢望你找到劉家小姐那樣的好姑娘,能隨便拐騙個回來就成。”
年輕人滿嘴飯菜含糊不清說著知道啦知道啦。
她嘆息道:“你也別整天都在外邊無所事事,娘不是非要你掙錢,只不過一個男人,總這麼不做事,也不好。女子嫁人,總歸是喜歡找那些有活計傍身的男人,就算一開始窮些,心裡也有底,有了盼頭,這日子過得也就舒心了……”
年輕人突然把手中飯碗往桌面上狠狠一拍,滿臉怒火大聲吼道:“對,我就是不務正業,可就算我像我爹那般有什麼用?!我爹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老實人了吧?做莊稼活誰都豎起大拇指吧?結果怎麼樣?!還不是撇下我們一走就是這麼多年,是不是死了都不知道!他要是哪天回來,我都不認他這個爹!王八蛋!”
她紅著眼睛,原本性子最是溫婉的婦人,雖然嗓音顫抖,但是以不容置疑的態度說道:“不許你這麼說你爹!”
年輕人起身離開凳子,蹲坐在房門口,生著悶氣。
婦人撇過頭,偷偷拿袖子擦了擦淚水,收拾掉碗筷後,端著一根小板凳來到門口,柔聲道:“飯菜幫你在鍋裡溫熱著,什麼時候想吃,就跟娘說一聲。”
年輕人低著頭,哽咽道:“娘,我不是想跟你發火,我只是埋怨我爹,他對不住你……”
婦人微笑道:“你爹怎麼就對不住你娘了?你爹啊,自打認識我起,就沒有說過一句重話,也沒發過一次脾氣,那麼多年,莊稼地也都是他一個人打理的,都不讓我下地,一次都沒有。每次去鎮上趕集,也不忘帶回一些釵子啊胭脂啊的小物件,我當年嫌他糟蹋銀錢,你爹每次總說知道啦知道啦,可每一個下一次,你爹也還是會買的。你娘我啊,也就是嘴上怨你爹,可心裡喜歡呢。鄉里鄉親,誰家女子不羨慕你娘嫁了個好人家?”
年輕人氣乎乎道:“我爹能娶了你,那也是他的福氣,就該這麼心疼娘才對。”
婦人笑著摸了摸兒子的腦袋,“以後你找到了媳婦,也要對她這麼好。”
年輕人猶有怨氣,“反正肯定不像我爹,一走就好幾年沒了音信,也不知道寄封家書回來。”
婦人溫柔笑著沒有說話。
年輕人突然說道:“娘,溫華大哥說過了,我就不該去混江湖,他說等他攢夠了錢,大概今年秋再跟掌櫃的賒些,就能從掌櫃的手裡盤下那酒樓,以後讓我幫他打打雜,我答應了。”
婦人開心道:“這是好事啊。你認識那麼多朋友,就你溫華大哥是真心想你好,以後幫忙做事,多出力,錢不錢,不要太看重了。你爹說過,咱們人啊,掉錢眼裡可就爬不出來了,那才真是一輩子勞心命,看上去衣食無憂,其實是過不舒服的。”
年輕人有了笑意,“嘿,我爹還能講出這樣的道理?”
婦人作勢要打。
年輕人突然問道:“我爹叫王明寅?”
本來只是假裝要給兒子一個板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