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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陣陣,餘地龍覺著這個師父就像是一個跑來打秋風的無賴。
孩子沒敢進屋,蹲坐在門檻外的臺階上,抬頭望去,屋簷下掛著一張青黑色的雨幕,噼裡啪啦砸在地面上的雨水濺在褲管上,餘地龍輕輕嘆了口氣,突然有些想念那個揹著大木劍匣的姐姐了。聽到細碎的腳步聲,餘地龍轉過身,看到那個不知道該喊姐姐還是姨嬸的女子拎了兩條小板凳,一條放在他身邊,一條她自己坐著,餘地龍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在板凳上,規規矩矩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在此“寡居”的裴南葦看著孩子的刻板坐姿,輕聲問道:“你是做什麼的?”
餘地龍很認真想了想,靦腆說道:“是我師父的徒弟。”
裴南葦被逗笑,“難不成還能是你師父的師父?”
餘地龍微微張大嘴巴,有些臉紅。
裴南葦不再說話,跟著這個孩子一起望著院子裡的泥濘,自言自語道:“本來該鋪上石板的。才從燕窩子嶺挖來的十幾斤花泥,就這麼給澆沒了。”
餘地龍聽著她的碎碎念,也不覺得有多煩,興許自幼便是孤兒的緣故,餘地龍有種陌生的溫暖。
兩人身後傳來嗓音,“吃飯了。”
小方桌那邊,徐鳳年已經端上飯菜,也擺好了碗筷,裴南葦和餘地龍拎著板凳走入屋內,裴南葦跟徐鳳年相對而坐,孩子思索了一下,沒敢上桌吃飯,只是捧著碗坐到門檻上,繼續看著雨水砸在泥濘中。這一刻,打從記事起就唸想著長大後要攢夠造房子錢的孩子,打定主意以後如果要造,就按照這個院子的模樣。
“還知道回來?”
“嗯。”
“出去做什麼了?是一統江湖了,還是殺了離陽皇帝,或者是踏平北莽了?”
“這倒是沒有。不過你沒聽說訊息?”
“一個市井百姓,該聽說什麼?”
“出去跟王仙芝打了一架,僥倖活下來。然後去了一趟東海武帝城,取走了所有兵器。回北涼的路上遇見了吳家劍冢的太姥爺,在清涼山待了不到一天,就跑去涼州北邊,最後就坐在這裡跟你吃飯了。”
“真是忙。”
“就是沒怎麼掙到銀子拿回來。米缸裡還是上次朱正立扛來的那袋子米吧?吃得這麼少,可也沒見你瘦了。接下來又到了養秋膘的時節,你悠著點。瘦了還能穿舊衣服,不過就是寬鬆點,胖了那就得多出一筆開銷。”
啪!一聲重響。餘地龍趕忙轉頭望去,看到她把手中筷子狠狠拍在了桌上。
“碧山縣縣衙已經停了你的俸祿,我月初去拿過,他們不肯給。還說你無故告假,跑去武當山散心,胭脂郡太守聽說後大為震怒,好像要罷你的官。”
“再去拿一次試試看。”
“你確定不會白跑一趟?”
“拿不到就算了,反正月俸還不到十兩銀子。”
啪!
這次是拍碗了。
餘地龍突然有些想笑。
之後,徐鳳年洗過了碗筷盤子,出乎餘地龍意料,這個師父沒有在這個小縣城過多逗留,蹭了頓飯就在夜雨中離開,那女子也沒有挽留,只是在他們離開屋子前,拎出了一頂箬竹葉編織而成的雨笠和一件蓑衣,卻不是給餘地龍的師父,而是交給了孩子,不由分說讓他披戴上,餘地龍怯生生看了眼師父,徐鳳年一笑置之。兩騎馬蹄踩踏在巷弄的青石板地面上,因為是大雨夜,馬蹄聲都給遮蔽,並不引人注意。別看餘地龍身材瘦弱,其實根骨堅韌異常,戴青笠披蓑衣,絲毫不覺得沉重累贅,只不過不合身,看著確實滑稽可笑。餘地龍回頭看了眼那座院子,不知為何,孩子對北涼王府沒有半點依賴,更不會當成自己的家,但是偏偏對這棟簡陋院子心生親近,心底還有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