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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暴雨,狹窄水槽來不及瀉水,春雨如油的冷水浸過了腳面,讓人難受。在蘇酥眼中玉樹臨風的身影似乎在猶豫是否要踏入巷弄,他正納悶,只聽到一句蘇公子對不住,然後就被一記手刀敲在脖子,當場暈厥了過去。目盲女琴師攙扶身體癱軟的蘇酥,走向院門口,一名魁梧漢子靜立門檻,接過了蘇酥,年輕女子啪一聲收起油紙傘,想要一併還給這名木訥漢子,不料院門嘩啦一下緊閉,再明顯不過的閉門羹。性情安寧的她也不惱,將這柄小傘豎在門口牆角,背後棉布行囊已然被雨水溼透,露出一架古琴的形狀。
彎腰安靜放傘時,她兩指扣住繩結,輕輕一抹,摘掉布囊,溼潤棉布順勢激起一陣雨水。
同時三朵水花在巷弄空中迸射盪開,如同蓮花綻放,隨即消弭在昏暗雨幕中。
只見黃桐峨眉桃花三柄飛劍被無形氣機擊中,在雨中翻了幾個跟頭,然後彈返回袖,隱入軟甲劍囊。
第一次殺機重重的試探,就此告一段落。
同樣是大雨瓢潑,院內院內的氣氛仍是大不相同,搬完了幾盆蘭花的老夫子來到前屋,望著揹回蘇酥的鐵匠,眼神凝重。老夫子一般不在鐵匠鋪子逗留,都是快步穿堂而過,今天卻搬了張板凳坐在門口,鐵匠也不說話,一腳將椅子踢到火爐前,將沉睡的蘇酥放在椅上,這才來到門口蹲下,回望了一眼年輕人的背影,嘆了口氣。
蘇酥自打懂事起老夫子就成了城北小有名氣的教書先生,後來一次被打板子的孩子回家哭鬧,當屠子剁肉嫻熟的男人第二天抄著傢伙就去私塾茅廬揍人,結果老夫子給打得毫無招架之力,當時蘇酥也在私塾裡搖頭晃腦念聖賢書,熱血上頭,就要去給老夫子幫架,幫倒忙而已,害得老夫子手臂上被劃開一道大口子,屠子其實也沒想到要授業刻板的老學究見血,一下子慌了神,就逃出茅廬,後來打鐵的齊叔去了趟肉鋪子,也沒能要回場子臉面和醫藥賠償,只聽看熱鬧的街坊鄰居說是屠子見著了鐵匠,拿刀往砧板上一剁,齊叔就回了一句我是買肉來了,讓蘇酥聽聞以後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
少年時代,家裡兩條老光棍也成了劉疤子這幫潑皮攻訐蘇酥的笑柄,打是肯定打不過,蘇酥退而求其次,附近市井裡每次有潑婦大娘掐架對罵,他都捧著碗在一旁蹲著看戲,學了許多辛辣髒話,這些年受益無窮,劉疤子就沒有一次吵架落敗不七竅生煙。可蘇酥也知道,會吵架沒什麼用,就跟老夫子會講大道理還是抵不過一個粗鄙屠子一樣,所以他喜歡聽那些大俠踏雪無痕手起刀落的傳奇故事,也想著這輩子若是能跟這般了不得的江湖人物打交道一回,哪怕是被打上一頓,也值了。在他印象中,大俠嘛,都是不走尋常路數的,露面時不說抱刀捧劍站在城頭最高處,就算出現在市井巷弄,也得最不濟是站在屋頂或是土坯牆頭才配得上高手二字,可惜這座城鎮外頭有軍營駐紮,活了二十多年,連一個飛來飛去的大俠好漢也沒能見著,前個幾年好不容易聽說紫貂臺上有兩批俠士比拼過招,大清晨就屁顛屁顛跑去欣賞高人風采,哪裡料到一袋子瓜子都嗑完了,正午時分才露面,加一起二十多人,各持刀劍,挺像回事,結果帶頭兩位站在紫貂臺頂不動手只動嘴皮子,罵了個把時辰,竟然說下回再戰,就各回各家了,害得蘇酥回家以後躺在床上半天沒回過神。那時候才起來的一點練武勁頭就立馬給一泡尿徹底澆滅了,原本以往每天都要跟同齡幾位去幹涸河岸站樁練拳,打那以後也就沒人願意提起。
遺憾的是,他似乎錯過了一場距離極近的巔峰廝殺,更遺憾的是他可能這輩子都不知道真相,一如他不知道老夫子和鐵匠的咋舌身份。
前院種植有一叢芭蕉,高不過牆垛,病懨懨的,絕大多數芭蕉喜半蔭溫暖氣候,院中這一叢黃姬芭蕉耐寒,是少數能夠在北莽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