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我已經在祁府待了將近一年了,今年的冬日有些乾燥,沒下幾場雪,天氣卻是時常陰沉著。
自從那天從大理寺回來,府裡的戒衛又加重了,祁韞回府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我們在床榻上廝磨纏綿,誰也不提那一天的事情。
閒暇時,他還會繼續教我些詩書琴畫的東西。
齊臨好似被祁韞發配到乾州督辦水運的事情,那日後再也沒有在祁府見過。
這樣渾渾噩噩一直到臘月二十叄,那天早晨陽光意外地有些刺眼。
我在前院放了把藤椅,躺在上面曬太陽,雀兒正在給我揉肩。
我將一把團扇擱在臉上,透過柔軟的絲紗,看見齊臨從大門進來,身後跟著一個女人,影影綽綽,身量有些熟悉。
可我的睏意已經上來了,實在懶得動了,索性閉上眼睛,不管不顧。
腳步聲漸漸近了,我懶洋洋地拿開團扇,待看清齊臨旁邊那女子的臉時……
我倏地驚坐起,團扇掉到了地上……
那是已經“死”了的慶楦!
“你!你……你是誰?”我的聲音有些裂開,彷彿支撐我的柱子也在慢慢裂開。
齊臨撿起地上的團扇,向我解釋道:“幼良,這是祁韞的妹妹,祁楦。”
那和慶楦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向我微微頷首。
我剜了她一眼,拿過團扇,向前一步,盯著齊臨,問那女子:“你到底是誰?”
“馮小姐,我是祁楦,馮小姐別為難臨哥哥了。”祁楦神色淡然,冷冷清清。
我這才發現,這張我從沒有注意過的臉,和祁韞是有叄分相像的。
不遠處坨塔寺的鐘聲傳來,已經晌午了,日光被雲彩遮住,暖意頓失,忽而變冷。
我打了一個哆嗦,雀兒替我綁好斗篷,我們便離開了。
到晚上吃飯時,平時都是在房裡吃的,這次被特意叫到前廳。
顯然,這是一場慶祝宴,為了歸來的祁楦。
祁韞委曲求全來到司空府,還有這個妹妹的幾分原因吧。
之後諸如騙我失身,鬥獸場作戲,到了司空府傾倒這件事面前,反倒已經沒什麼好提的了,儘管它們一環扣一環,是祁韞精心為我編織的網。
祁楦已然換了一身豆綠色的對襟,和身旁身著鴉青色的齊臨,像一對翡翠般的璧人,煞是相配。
“祁韞呢?”我看向空蕩蕩的門外,知道祁韞今日不會回來,可還是問了出來。
祁楦迅速回答:“哥哥今日繁碌,今兒不回來的,馮小姐別等了。”
我想問祁韞在忙什麼,可轉頭看見祁楦死水一樣的臉,頓時沒了興致,懨懨地吃了兩口,就準備回屋去。
我剛起身,齊臨就拉住了我:“幼良,今日楦兒剛回來,我們一同聊聊吧。”
他又用霧濛濛的雙眼看著我,我禁不住這樣的眼神,慢吞吞地坐下了。
又惡趣味地想,齊臨要若是個小倌,必定極受追捧。
“幼良,你在想什麼呢?”齊臨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許是我的臉有些紅,祁楦看了我好幾眼。
齊臨對我們之間的交匯全然不知,傻愣愣地說:“韞哥和楦兒已經數年未見了,沒想到,韞哥最終將楦兒找回來了。”
看他一副扼腕憐惜的模樣,我實在忍不住譏諷道:“你確定是數年,而不是一年?”
齊臨有些呆滯,我看他像個傻子似的什麼也不知道,放下筷子,迅速離開了。
祁韞啊祁韞,他可真是好樣的!
我前腳剛走,後腳齊臨就跟來了。
“幼良,你為何對楦兒如此芥蒂?”齊臨很是不解地詢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