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羨以手撫額,鬱悶的嘆了口氣。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但現在人已經被送來,再多心思也是無用,必須給房家一個交待。
他看著進來稟報的李崇真,問道:“道觀那邊情況如何?”
李崇真遲疑一下,道:“聽從將軍命令,卑職不敢太過靠近,只將人手撒在外圍,尚不知道觀內情形怎樣。卑職詢問送人前來的左金吾衛兵卒,亦是一問三不知。”
道觀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是房俊的人,針插不進、水潑不入,已經足以確保長樂公主的安全,“百騎司”只需遠遠觀望就好,若是離得近了,反而不是什麼好事。
這就導致對道觀內的情況一無所知。
李君羨又問:“既然已經在外圍佈置了人手,何以讓賊人靠近道觀?”
李崇真答不出原因,只是沉聲道:“卑職已經將所有佈置在道觀外圍的人手更換了一批,原先的人手全部羈押待審。”
他雖然不知確切原因,但其實原因只能有一個:能夠在“百騎司”重重護衛之下讓人溜進警戒線靠近道觀,必然是內部有人予以配合,甚至故意放行。
李君羨面色凝重:“這件事比賊人靠近道觀威脅長樂公主安全更為重要,稍後仔細偵查,無論涉及到誰,絕不姑息!”
“百騎司”是帝王的耳目、爪牙,結果內部卻出現了這般“叛逆”事件,足以證明已經被人滲透,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喏!”
李崇真趕緊應下。
李君羨起身,負手向外走:“那些賊人我親自審訊,你自去忙你的吧。”
“喏!”
李崇真再應一聲,心中感激。
送賊人前來的左金吾衛兵卒已經言明,其中有一人乃是郇國公李孝協的次子,這就牽扯到了宗室,一旦審訊下去,鬼知道還會牽扯到誰?
無論對於誰來說,這都將是一個巨大的壓力。
一邊是房俊、高陽公主、長樂公主,必然要給一個交待;一邊是宗室,極有可能揪住小魚扯出大魚,等到牽連甚廣,怎麼處置都不合適……
李君羨不將此等難事向下推諉,而是主動擔起,這份擔當令人欽佩。
而這,也正是“百騎司”上下對其唯命是從的原因之一。
……
“百騎司”的軍營設定於玄武門外,與原先的左右屯衛、現在的左右金吾衛毗鄰,牢房則處於軍營的最深處,就建在城牆之下,以巨大的磚石背靠城牆而建,固若金湯,就算動用軍隊前來劫獄也得先擊潰所有“百騎司”精兵,搗毀整座軍營,還要抵擋左右金吾衛的就近支援,天底下基本不存在這種力量。
所以一旦進入“百騎司”牢獄,絕無劫獄之可能。
玄武門在長安城的最北,牢獄處於高達厚重的城牆之下,故而牢獄內光線昏暗、空氣混濁,明媚的春光照耀不到這裡。
此刻牢獄內外已經兵卒林立、戒備森嚴,李君羨闊步前行,沿途所有兵卒、校尉皆肅然施禮,偌大的牢獄唯有最深處隱隱傳來痛苦哀嚎之聲。
來到一間陰仄的牢房,李君羨向內瞅了一眼,正是被敲斷腿的李思訓正在鋪地的稻草上翻轉慘呼,遂對隨行校尉道:“將此人提出,送去審訊室。”
“喏!”
李君羨徑自去了審訊室,少頃,斷腿的李思訓被帶了進來,獄卒正將李思訓綁在一根木樁上以便於行刑,李君羨擺擺手,問李思訓:“到底也是宗室子弟,還是留存幾分體面為好,你以為呢?”
李思訓點點頭。
李君羨讓人將他摁在自己面前的凳子上,淡然道:“暫且不給你上刑了,問你什麼說什麼,莫要狡辯,莫要隱瞞,更莫要扯謊,可否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