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萬徹蹙眉問道:“何必這般強硬?對於你來說,這是一個好機會。”
雖然劉仁軌的官職、地位遠在他之下,但或許是因為對方乃房俊的人,又或許是欣賞對方的智慧、手段,總之他看劉仁軌很是順眼,即便心裡對於叛軍選擇劉仁軌投誠有些不爽,卻還是想著提點一下應當柔和一些,別把這個功勳推出去。
劉仁軌笑著讓校尉出去傳話,而後坐回去親自給薛萬徹沏茶倒水,溫言道:“越國公曾經說過,國家利益面前一切都得讓路……叛軍之所以選擇末將投誠,非是末將如何了得,而是因為末將身後站著越國公,他們的利益、條件需要越國公的承諾來保證。但他們提出的每一個條件,事實上都是帝國的損失,末將不能為了這一樁功勳而出賣帝國的利益。”
薛萬徹喝著茶水蹙眉不語,以他的智慧,很難聽得明白,但“為了帝國利益”這種話聽上去就感覺很高尚的樣子……而且這話既然是房俊所言,那肯定沒問題。
他信任房俊的智慧,就好像信任自己手中的長槊一樣……
劉仁軌也喝著水,續道:“薛駙馬您一貫是不怎麼管理政務的,而衛公年事已高,此戰過後極有可能急流勇退,所以就算他們找上你們得到了承諾,這個承諾也很難保證。”
薛萬徹點頭表示認可。
世人都說他是薛大傻子,但他並不承認,因為他覺得這世上聰明人太多了,誰又能比誰更聰明呢?真正的聰明其實並不是如何組織奪目、如何智計百出,而是要有自知之明。
他處理不來政務,也不耐法那些,所以乾脆不理——幹不好的事情我不去幹,我就永遠不會犯錯……
“所以叛軍想要投誠,想要提出一些條件來確保他們往後的利益,就只能找上末將,透過末將身後的越國公來給他們提供保障。既然他們根本別無選擇,末將又何必為了些許功勳便低聲下氣?想要投誠可以,但想要利益那就休想!至於他們是死是活,只能看陛下心意,吾等臣子不能僭越。”
薛萬徹捧著茶杯微微仰起頭做思想狀,而後頷首:“說得對。”
劉仁軌:“……”
……
“欺人太甚!”
崔信聽聞劉仁軌的回話,頓時火冒三丈狠狠的拍了桌子。
以他山東世家領袖之身份,以往便是對李唐皇室都極為輕視,更何曾將水師區區一個將領放在眼中?似劉仁軌那樣的人,想要進“五姓七宗”的大門都很難,如今卻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詞!
我去見你?
你也配!
褚遂良淡然道:“崔公稍安勿躁,當下時局對吾等極為不利,何必意氣用事?如何達成咱們的目的才最重要,意氣之爭最不可取。”
他對崔信有些鄙視,誠然,對方乃是天下門閥當中最高一等的存在,即便無官無爵,依然是眾生仰望的人物,有著足夠的驕傲。但此一時彼一時,困境之中就應當放低身段、低聲下氣,達成自己的目的、保證以往的利益才是重點,何必去跟劉仁軌爭一爭短長?
事實證明你的確很長又能如何?
還不是得求人……
蕭瑀沉吟片刻,沉聲道:“那就由吾去見一見劉仁軌吧,水師那些驕兵悍將最是桀驁不馴,千萬別因此誤了大事。”
什麼將帶什麼兵,房俊那廝平素便是囂張跋扈慣了的,所謂的等級品階從不曾放在眼中,連帶著他一手操練出來的水師也秉承了這股風格,從不會讒言媚上,更不會卑躬屈膝。
更何況現在自己這邊有求於人?
只要能夠得到房俊的承諾,能夠確保自身之利益,再大的委屈也能受……
崔信趕緊說道:“吾陪你一起吧。”
他心有顧忌,不敢讓蕭瑀獨自代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