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打我?
江城一高開學第一天,九月的天依舊燥熱,像是隨時要下一場暴雨。
安冉嘴裡叼著一根冰棒,雙手攀在學校後山牆頭上,腳蹬著凸凹不平的磚牆,探出一個頭。
一個同穿著江城一高校服的男生正靠坐在圍牆根,皺眉仰頭往上看。
四目相對。
安冉嘴裡的冰棒掉下來,落在男生的白色帆布鞋上。
男生從她臉上收回視線,抖了下左腳,冰棒滾在青草堆裡,白色帆布鞋上留下一片印漬。
安冉胳膊支撐著身體,兩條腿胡亂蹬了十幾下,終於有驚無險地騎在了牆頭上。她鬆了口氣,才想起來還有個歉要道:“同學,那個冰棒,對不起,這個可以洗掉的。”
男生面無表情地拎起地上的書包,站起來就走。
安冉望著他的背影,吐著舌頭做了個鬼臉。
高一開學第一天,這個時候,她本應該作為新生代表在全校師生面前演講,但是就在前兩天,她的初中同學馬麗麗約她出來,央求安冉把這次演講的機會讓給她。
馬麗麗說她奶奶病重,恐怕撐不過這個月,她自小被奶奶帶大,和奶奶關係很好。奶奶一直盼著她長大有出息,這次她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江城一高,且被挑為新生代表備選,已是目前為止最有出息的時候。
新生代表備選,顧名思義,就是在新生代表出現意外不能演講時,才能輪得到她這個備選上臺。
馬麗麗以筆試第一名的成績考入江城一高,按以往慣例,這次新生代表本就是她,但是學校偏偏選中了入學成績排在一百名開外的安冉。她知道,除了成績,安冉各方面條件都比自己強。
安冉家庭條件非常好,安父是江城某部高官,身居要職,安母在教育系統工作,關鍵她還長得好看。不誇張地說,初中時她是全校男生心中的白月光,奇特的是她女生緣也很好,一句話概括,是個讓人羨慕嫉妒但恨不起來的一個存在。
演不演講,當不當新生代表,安冉是無所謂。馬麗麗找她的時候,她想也沒想就滿口答應了下來,回家後才發現爸媽對她這次的演講無比的上心,東問西問千叮嚀萬囑咐……
陣仗,怎麼說,像是她要代表全國人民領那個什麼感動中國獎。
安冉沒敢說她把機會讓給了同學,因為她知道,以母上大人的脾氣,鐵定會找校長找教導主任把她這個代表再要回來。
光是想一想,她就腦仁疼,索性誰也不說,直接在演講前五分鐘撂挑子,弓腰捂肚裝頭疼肚疼全身疼,為了演的逼真,她差點翻白眼口吐白沫暈死過去。
校長沒辦法,緊急讓馬麗麗這個備選上臺演講。安冉趁著班主任和校醫聊天的間隙,以上廁所為藉口,偷偷溜了出來。
她在學校繞了一圈,順手買了根冰棒,冰棒吃到一半的時候,挑中了後山圍牆這裡。
此時此刻,安冉騎在牆頭上,遠眺了會兒圍牆外的風景,林密葉茂,野草蒼勁翠綠,別有一番風味。
不過還是熱,燥死人的悶熱。
她迎著一波又一波的熱浪,扭頭去看圍牆內的風光,這一瞅不打緊,她看見教導主任正揹著手往這邊走!
不是,教導主任也忒閒了吧?這會兒不是該主持新生大會嗎?晃悠到這裡幹什麼?翫忽職守啊簡直,怪不得和校長搞不好關係天天在家被老婆罵。
安冉吐糟了一會兒才猛然意識到她此時的處境,最為關鍵的是,教導主任認識她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