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來這樣一句,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眉眼又全然柔和下來,笑了一下說:“所以我剛才才問,要不要給我個機會,和我試一試——林簡,你是有選擇權的。”
“如果你願意開始,但是相處之後,發現這份感情,並不如當初你想象中那樣完美,或者說……”沈恪話音微頓,而後略帶自嘲地笑了一下,又輕聲說,“或是發覺,我和你曾經想象中的樣子差距有些大,甚至和我在一起,有讓你覺得難以忍受的地方,那麼,你完全可以沒有顧慮地喊停。”
他將開始和結束的選擇權,都交於林簡手中。
而林簡卻看著他,沉默半晌,很輕地搖了一下頭。
他神色凝定中甚至帶著一絲不解,像是不明白這人忽然之間的妄自菲薄,但是片刻後,又忍不住好奇地胡言亂語,輕聲問:“沒那種可能,不過那要是……開始之後,我忽然發現了別人的好呢?”
這話問得就有點欠打了。
“出去天高海闊了五年多都沒發現,剛答應我,就長出了一雙發現美的眼睛?”沈恪忍著笑恐嚇他,但聲音依舊溫和,“那可能真的是當初我沒教好你,現在欠管教了。”
隨即,沈恪好整以暇地回答說:“那起碼……也得先應付我一段時間吧,哪怕做做樣子呢?”
林簡愣了兩秒,反應過來後沒忍住,垂著眼睫很輕地笑出了聲。
看他笑,沈恪這顆懸於半空欲落不落的心,至此才算緩緩歸位。
“那現在可以回家了嗎?”沈恪笑著問
,“再不走,凌晨都到不了南市了。”
“哦。”
回家。
和沈恪一起,回家。
他們在一起。
林簡此刻才有如夢初醒的真實感,而後發現心底的歡愉無論如何都很難隱藏,只好稍稍壓著唇角,輕聲說了句:“那,我們回家了。”
“……”沈恪沒動。
“嗯?”林簡轉過頭看他,眼底蘊著很淡的笑意,“怎麼?”
沈恪稍稍垂落視線,笑著示意他:“那我先放開一會兒?前面有一段土路比較顛簸,我單手不好開車。”頓了頓,又笑著補充問了一句,“方便嗎?”
“……哦。”林簡後知後覺地看向自己還被沈恪握在掌心的那隻手,愣了一下後,慢慢將手收回來,忍著耳後和側臉一起燒起來的熱意,勉強鎮定道,“你忙吧……嗯,我是說……好好開車。”
然後就聽見沈恪又很輕地笑出了聲。
在寒冬冷夜中委屈地打著火卻停留了半天的巴博斯這才緩慢地向前駛去。
而等車子開過一段未經硬化的崎嶇顛簸的鄉路,終於駛上國道時,林簡看著沈恪隨意搭在扶手箱上的那隻手,又忽然覺得指尖微癢。
於是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在心底對自己說,我就握一下而已。
但他的指尖堪堪觸到那隻手的手背,就被沈恪再次反手握進掌心。
速度快的,就像他也始終在等待一樣。
到了南市境內時,果然已經過了凌晨。
林簡這一天早早出發,經歷了高鐵打車一系列折騰,在半途時便沉沉睡了過去,再一睜眼,緩兩秒,就看見了車窗外熟悉的城市建築。
“到了啊。”他口吻混沌地問了一句。
“還有十分鐘。”沈恪這一天都在開車,全天駕駛時長超過十個小時,但臉上卻看不出什麼疲憊的神色,“醒一醒喝點水,要不一會兒突然下車容易感冒。”
林簡很聽話地從後排抽了一瓶,擰開喝了兩口,剛要蓋上蓋子,視線中就出現了一隻瘦白的手腕,沈恪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朝他伸著,意思顯而易見。
“哦。”林簡馬上反應過來,“我再拿一瓶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