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簡不再給他開口的機會,果斷決絕地撂下一句,徑直走進自己的屋子。
“砰”的一聲房門關上,沈恪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幾不可察地蜷了一下。
那天下午林簡回房間不久,外面就下起了瓢潑大雨,而沈恪就是在那樣的大雨天離開的。
這幾天林簡極少離開房間,因為不知道沈恪什麼時候會突然回來,不想兩個人在這樣的狀態下碰面,再衍生出無盡的沉默與尷尬。
很巧的是,沈恪也一連幾天都沒有再回來,可能是太忙,也可能是故意避之。
短短假期眨眼就要過去,八月中旬,高三年級提前開學,而林簡在開學前一天,迎來了十七週歲的生日。
清晨時分,他去廚房給自己熱了杯牛奶,煮了兩個白雞蛋,隨便吃完一餐後,去二樓書房練字,寫字的時候最能心無旁騖,等腳下鋪滿一層零落的熟宣,已經到了下午三點多。
林簡這時候才想起來餓,抓起手機佯裝無意地看了一眼時間,而後下樓換衣服,出門覓食。
他刻意忽略心底僅存的那一點期待,自欺欺人地告誡自己,沒關係,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了,所以真的無所謂。
八月中旬的天氣依舊炎熱,林簡很多天沒有出屋,乍然扎進這樣的熱浪中,一時竟有些恍惚。
他沒乘交通工具,沿著甬路走出這片高檔社群,而後順著主幹路走了很久,一直走到市中心的繁商區,才推門走進一家港式茶餐廳。
這個時間吃東西有點尷尬,午飯太晚,晚飯又太早,加上走了一路,熱意抵過飢餓,林簡只要了一份沙爹牛肉西多士,一小份手刨碎冰,囫圇吃完。
填飽了五臟廟也不過五點多一點,林簡百無聊賴地在路邊逡巡,不知道還能去哪裡。
忽然看見一家連鎖大賣場,想到開學之後就要住宿了,應該準備一些日用品,乾脆去買東西。
雖然這些年他和沈恪生活在一起,日常吃穿用度被沈恪一眾生活助理照顧得細緻妥帖,但實際上幼年養成的習慣完全沒有丟下,不同於其他十七八歲的男孩子,他獨自一人也完全能將自己料理得有條不紊。
七七八八的東西買了兩大兜,林簡拎著袋子出了超市,打車回到家裡。
消磨掉大半天時間,回家時已經快要七點鐘,林簡站在一樓
() 門前,按指紋解鎖,門一開啟,先愣了一下。
一樓中廳燈光明亮,顯然是沈恪回來了。
他拎著購物袋在門口怔了半分鐘,正在猶豫著是默默退出去不要碰面,還是悄無聲息地徑直回房時,一陣異樣的聲響忽然由遠及近。
林簡來不及反應,甚至躲閃不及,小腿上猝然就多了一團肉乎乎的掛件。
他驚愕地低頭看過去,就對上一雙水潤烏黑的眸子——
竟然是一隻品相很正的小邊牧,黑白花色,看樣子不過滿月,正扒著他的褲腿,仰著頭對他吐舌頭。
林簡一時傻在原地,而此時沈恪穿著居家服從一樓錯層處過來,看見門口站的人,也微微一怔。
“你……”
“這是……”
沉默半晌後,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又同時收聲,林簡卡了一下,過幾秒主動開口:“這是什麼?”
沈恪可能覺得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有些好笑,眼尾很輕地彎了一下,回答說:“小狗。”
“嗯。”林簡片刻後應了一聲,垂眸看了一眼不怕生的小東西,才問,“我是說……它為什麼會在這兒?”
沈恪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將視線落在他手上拎著的購物袋上,隔了一會兒,反問道:“手上拿的什麼?”
林簡這才想起來他們之間現在處於一個何種微妙又尷尬的情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