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沒有下車,只是隔著車窗笑著答應,與他們說了再見。
等沈恪的車尾消失在路口的紅綠燈處,林簡才轉身往校門走。
忽然,肩膀被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林簡偏頭,就見許央一臉高深莫測地盯著他,問:“不介紹一下啊,剛這人是誰啊?”
林簡言簡意賅:“家裡人。”
許央一臉“少來這套”的表情:“家裡人,這個說法太籠統了吧?而且一般家裡人來送東西碰到同學,不都是會主動介紹一下,這是我什麼什麼人之類的?可這人都走了,也沒見你吭一聲,不僅你沒說,這位家裡人從始至終也沒個自我介紹,這一路我就很尷尬啊。”
林簡寓意不明地笑了一下,卻沒有辯駁。
他與沈恪的關係倒不是不能說,只是這其中的淵源太深,簡單一兩句話確實無法說得清,而許央又是個沒心眼慣愛刨根問底的,所以索性還是不說的好。
() 沒想到許央見他並不表態(),半晌過後?[()]?『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石破天驚地輕聲問了了一句:“……我靠,不會就是他吧?”
林簡腳步微頓,偏頭問:“什麼?”
許央微微眯起眼睛,審視一般從頭到腳將林簡打量一遍,而後言之鑿鑿地下了定論:“家裡人?什麼樣的家裡人呢,該不是以後準備去國外領證的那種家裡人吧?”
這話一出,林簡臉上的表情明顯空白了一瞬間,但也只是眨眼之間的事,就迅速恢復一貫的冷淡平靜:“別亂說。”頓了頓,他皺眉補充了一句,“這是我小叔叔。”
許央愣了一下,自知失言,趕忙舉手致歉:“造次了造次了,不好意思。”
話雖這樣說,但一直許央覺得,這麼長時間以來,林簡雖然從未直接或者間接表明過自己的性向,但是他看同類的眼光一般不會出錯,許央曾經認為林簡這樣的就算是真的和自己一樣喜歡同性,大機率也是那種因為沒有世俗慾望而孤獨終老的典範,沒別的可能,因為林簡這個人太冷清了,性格,生活,習慣,似乎就註定了只適合一個人長久生活,而並不需要多餘的陪伴。
但剛才出現了幾分鐘的那個人,卻莫名讓許央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還是單純了。
大概是渾然天成的氣場,那個人給許央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果林簡這種人也會被世俗凡欲沾染,或者也會為什麼人動凡心的話,那必如此君。
可林簡卻說,那人是他小叔叔。
那還就真的是“家裡人”了。
而林簡的心口那道莫名其妙衍生而來的澀阻就在於,好像是長久以來自己都無解的一道題,無論如何冥思苦想都不得其法,但是忽然就被別人解出了一個答案,但是因為沒有參考,所以任誰也不能確定這個答案的正確與否。
這種沒有把握的失控感,非常讓人煩悶。
這個話題就這樣不尷不尬地就此揭過,但是一直到晚自習放學,林簡心口那道悶滯感也沒有消失。
晚間時分果然下起了雪。
林簡換上沈恪中午送來的羽絨服去等公交車的時候,忽然想起來沈恪說今年冬天帶他去滑雪的話。如今初雪已至,不知道這趟行程什麼時候被提上日程。
其實這些年裡,沈恪帶林簡去過不少地方,國內境外,通南徹北。
林簡愛看書是小時候養成的習慣,但是沈恪卻對他說:“紙上談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有一段時間裡,他受沈恪影響頗深,喜歡讀關於中國古代建築與藝術類的書籍,沈恪便經常找機會帶他出門,陵墓碑碣、石窟造像、古剎祠宇……凡是他感興趣的,沈恪幾乎都帶他見過看過,帶他親身領略塞外秋風今又起的曠遠蒼茫,也帶他親自感受紅塵幾度聽慈音的溫沉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