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聲道:“不會再有孩子了,當年我……身體受損太嚴重,不可能再生育了。”
“原來是這樣。”林簡毫無感情地嗤笑一聲,繼而冷聲說,“那是你自作自受。”
“對不起對不起……”溫寧風雅幹練全然不再,只能以蒼白地重複著歉意,“我其實是找過你的,前些年我還去過原來的那個村子,但是周圍的人換了幾l茬,我一個都不認識,最後聽村子裡的一個老人說,很多年前,林家就舉家搬走了,但是搬到哪裡卻不知道……林簡對不起,你原諒媽——”
“別說那個字。”林簡深深呼吸,壓下心口沸騰咆哮的血液與脈動,冷眼睇著面前早已淚痕蜿蜒的女人,“千萬別提那個字,你不配。”
這麼多年的放逐與忽視,實際上就是拋棄,哪怕當時是身不由已命途所迫,那之後呢?當終於不遺餘力地將可控的命運與未來抓在自己手中時,為什麼不在第一時間回來找他?前幾l年找過?那前幾l年之前的時光,是在做什麼?
別說什麼一直惦念,更別拿愧疚的情感作為施捨,至於林簡而言,溫寧口中的“回來”根本毫無價值,他不過是她似錦人生中需要被點綴的那朵花,而在他飢寒交迫最需要溫暖與炙熱的艱難時光中,卻無人來做那塊能供他汲取溫度的碳。
林簡眸中譏誚如芒,他問:“同村的人只告訴你林家搬走了,沒告訴你為什麼?”
溫寧在淚眼中惶然:“……
() 為什麼?”
林簡笑容嘲諷,用最平淡的語氣敘述最血淋淋的事實:“因為我爸死了,我被大姑一家送人了。”
“怎麼會!”溫寧狠狠打了個冷顫,一時間被震驚得體無完膚,下意識地否定:“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林簡說,“但是你看到了,我現在過得很好,所以你的所謂的找尋也好,虧欠和彌補也罷,對我而言一文不值,當初你拋下我一走了之的時候就該想到有這一天——”
林簡目光冰冷,毫無憐憫地結案陳詞:“不是所有遲來的歉意都會被原諒,而你的出現之於我而言就如同你的道歉一樣,除了讓我堵心煩躁外,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不是這樣的!”溫寧終於失控,微微向前傾身,想去抓林簡交疊在桌上的手:“你被送去了哪裡?是送養還是買賣?!我是你的媽媽,我回來了,你的監護權我可以拿回來的!讓我彌補你好不好,林簡你……”
伸出去的手落了個空,林簡倏然抽開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向臉色慘白的女人:“彌補,監護權?當時走的時候,怎麼沒想過自己是別人媽這回事呢?”林簡壓下沉重的呼吸,說,“況且,如果你找了這麼久,最後發現我狗屁不是,輟學、不學無術,和社會上的混混渣滓無異,那麼以溫老師現在的社會地位,還會和我相認嗎?”
“我會。”溫寧淚眼婆娑,低聲說,“無論你是什麼樣的人,都是我的兒子。”
“那您還真是不挑。”林簡說,“但是我卻挑剔的很,你願意認一個刁皮賴骨混不吝的兒子,我卻不想要你這樣一個功成名就的媽!”
林簡說完繞開椅子,大步向門口走去。
“林簡!”溫寧猝然起身,在他後背喊了一聲。
林簡腳步微頓,轉過頭,平復了一下起伏劇烈的胸口,說:“警告你一點,不要試圖去打擾我現在的家人,否則,我和你就不單單是陌生人了。”
言下之意說得清楚明白,林簡再不多留,徑直推門離開。
午後的陽光居然也能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林簡沿著步行街往前走,路旁的綠化帶草木凋敝,放眼望去,原本鮮活的熱烈的城市像是在剎那間失了顏色。
街頭車水馬龍,車流如織,他孑然伶仃地站在路邊,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