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簡想了想,說:“其實,我入職不久後,設計院的大老闆就和我聊過,想獨資認購我手上兩個園林設計類的綠色技術專利,我當時拒絕了。”
“現在呢?”沈恪無疑是一個很完美的聆聽者,從不打擾或是打斷敘述者的陳白,又能適時丟擲最合宜的話頭,引導交流繼續。
“設計院那邊的意思是,這個認購邀請長期有效,無論我是否還在職,但是現在……”林簡頓了下,仰頭由下至上地將視線落到沈恪臉上,“我在想,除了認購拿分紅外,是不是還有專利入股,成為設計院的合夥人這種可能?”
“當然了,以我們公司目前的體量和規模來說,一下子成為高階合夥人不太現實。”林簡條例非常清晰地分析,“但是中級合夥,應該是沒問題的……你覺得呢?”
林簡此時的眼神真摯又純粹,像是很認真地在等一個答案。
沈恪就在那樣澄淨清澈的目光中,垂眸思索了片刻,而後忽然問:“林簡,當初你為什麼要選擇這個專業,只是因為我嗎?”
畢竟沈恪青年時期地遺憾和未竟的心願,沒有人比林簡更清楚,也沒人比林簡更為他惋惜。
林簡靜了靜,卻很篤定地回答:“我不否認有你的因素,但絕不是全部,甚至……可以說你只佔了很小的一部分原因。”
“哦?”沈恪彎了下眼尾,笑著說,“展開聊聊?”
“你當年的夢想也好,願景也罷,都那麼純粹,而我也是一樣。”林簡聲線平靜,一字一句地回答,“我從不做為了喜歡一個人,就放棄自己的夢想,去委曲求全地圓他人心願的事。”
“可能別人會覺得,我選擇園林專業完全是因為你,想要完成你未竟的夢想,但……怎麼會呢。”林簡說,“我是真的很喜歡草木花樹中蘊含的生機情趣,也很喜歡那些隱藏在亭臺樓榭飛閣流丹背後的志高意雅。”
“就像小時候,每次和你去落趣園時,看著滿目的嶙峋山石和胭脂花紅,我心裡都是靜的。”林簡語調舒緩,淡聲道,“那時候我就覺得,山水自證心境,與草木相交的樂趣,其實要遠大於人。”說到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佯裝鎮定地補充了一句——
“我選的,必然是我喜歡的,所以……你真的不用太自作多情。”
“這樣啊……”沈恪低低地笑出了聲,指腹在某人說完那句話後,已經明顯染了薄紅的臉上點了點,穩重回應,
() “好的,我明白了。”
“所以呢?”林簡問,“你幹嘛突然問我這些?”
“因為要給出一些建議之前,我有必要了解一下你內心的真實想法,這樣才不會有誤人子弟的風險。”
“嗯。”林簡認同這個說法,隨口道,“那你瞭解到什麼了?”
“那資訊量可太大了。”沈恪說,“首先明確的就是,我在某人心裡其實沒有那麼重要。”
林簡:“……”
還枕在沈恪腿上地某人遲緩地眨了下眼睛,後知後覺地明白自己“中計”後,倏然睜大了眼睛,隨即臉色再度發熱染紅,咬牙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來:“沈、恪!你故意找事兒吧?”
“我找事,你臉紅什麼?”沈恪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點在他的側臉上,非常誠心地笑著說,“控制一下林設計師,都燙手了。”
林簡霎時就要起身收拾人,可上半身剛剛離開沙發坐墊,就被沈恪單臂一環,不輕不重地摁了回去:“躺好,還沒說完。”
林簡有些匪夷所思地盯了他半晌,無聲地動了動嘴唇,最終卻什麼都沒說,又略帶一絲無可奈何般的彆扭,不情不願地躺了回去。
“那你快說,逾期不候。”
這話語氣雖然不善,但怎麼聽怎麼看,都像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