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關閉的不僅僅是工廠,而是自己迄今為止所堅持的所有夢想與渴望。
如今這顆名為夢想的星星破碎支離,又重新將她丟在深不見底的黑夜裡。
——無助。
她仿若又回到煢煢孑立時,找不見半天支撐下去的希望。
夏明月死死扯著賀以舟的袖子,只有這樣才能勉強讓她感到一點安全。
“拿著。”
賀以舟忽然遞來一張卡,夏明月止住眼淚,訝然地抬眸看向他。
他語調平寂:“把該還的錢都還了。過後拿著這些錢重新開始,雖然不多,但也足夠。”
賀以舟往她頭上輕揉一把,唇邊笑意溫溫柔柔:“別哭。人活在這世上,沒什麼是挺不過去的。”
夏明月捏著那張四四方方薄薄的卡,破涕為笑,過後又是哭作一團。
“要是……挺不過去呢。”
他的眼裡映出一片明晃的光亮:“那就把我和你一起留在現在。”他握牢她的手,五個字堅定有力,“總會過去的。”
總會過去的。
是啊,總會過去的……
夏明月擦乾眼淚,鄭重其事地對賀以舟說:“錢當我借的,回頭、回頭我會還你。”
賀以舟笑著捏了捏她的耳垂,也沒有拒絕,只是寵溺地說:“好。”
一高一矮兩道身影相攜離去。
走出工作室時,不捨攛掇著她回頭看了眼。
樹影密密匝匝壓在樓簷上。她曾在這裡傾賭過未來,也見證過輝煌,如今幾載而過,肉眼可見的竟只剩遺憾。
夏明月在心裡說了聲再見,對它也是對自己,最後轉過身。
——這一次沒有回頭。
越野車行駛在馬路上,夏明月想著以前的事。記得剛來這個城市的時候,她只背了一個帆布包。
那時的夏明月稚氣未脫,一身青澀,好似孤身闖入野木密林的稚兔,隨便什麼都能把她吃了。
第一份工作是模特。
她外形好,面容清澈又明豔,輕而易舉就在上京立穩腳跟。她喜歡模特這份工作,也喜歡萬眾矚目的感覺,若不是公司老闆對她職場騷擾,她可能會一直在秀臺走下去。
“到了。”
思緒恍惚中,賀以舟的聲音兀然將她從回憶里拉出。
她的視線落在窗外,光像絲帶一樣勾纏在地面,相隔不遠的距離,她看到女人蹲在陰影處張望,五官模糊,但身影熟悉。
夏明月眯了眯眼,從車裡過去,試探性地叫一聲:“嬸嬸?”
女人抬起頭。
該是等了許久,她的一張臉曬得通紅,脖窩處汗涔涔地黏著頭髮。見明月過來,倏地起身湊近,換了一副親切地面容:“下班啦?”
女人鄉音重,靠近的一秒同時帶過來一股子汗溼氣。
夏明月並不嫌棄,抬手攙扶住她,餘光瞥向她腳邊的大包小包,不知道裝的什麼,滿滿當當,應該不輕。
“嬸嬸你來怎麼也不說一聲。”夏明月邊說邊想拎過來,賀以舟此時走近,先她一步,輕而易舉把那兩個沉甸甸的袋子提在手上。
“我來。”
夏明月見此收回手,從包裡取出溼紙巾給她擦汗。
嬸嬸不好意思讓她動手,主動接過紙巾胡亂地摸了一把臉,“你電話不是一直打不通嘛。剛巧老侯進城裡上貨,我就順道來看看你。”
說完又掠過賀以舟,打量一番後頗為滿意,撞了撞夏明月,壓低聲音問:“物件?”
夏明月嗯了一聲,沒有否認。
嬸嬸笑得開心,目光更加赤/條條地在他身上週旋。
小區出入的人並不是很多,然而情況特殊,夏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