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什麼也不說地上前拉起她的手。
她的手腕上有掐痕,極深的一抹紅,如刺青般刻燙在雪白的面板上。
他彎腰親了親她的手,然後拔下針頭,抱起她就向外面走。
男人頎長清瘦的身影穿過喧囂,護著她一步一步走向日光處。
她就埋在他懷裡,淚眼矇矓時,看到他眉眼的虛影,還有映在眼底的從未見過的保護欲。
這一瞬間,她就什麼也不怕了。
夏明月轉回到上京市一傢俬人醫院。
清淨,單人病房,貴,安保也是沒得說。
做完各項檢查已是晚上,賀以舟把買來的晚餐拆開,親手用勺子餵給她吃。
她沒胃口。
賀以舟說:“醫生說耳鳴只是暫時,也不用動手術,最多一個月就能好,你不用擔心。”
夏明月卻說:“……你會不會怪我。”
他放下了勺子。
“我天真地以為只要自己站出來道歉,站出來承擔這一切就可以結束,就可以好好生活。”身上作痛,夏明月緊緊掐著自己的胳膊,“可是我錯了,他們不想看我道歉,也不在乎我的那聲‘對不起 ’,他們只想看我死……”
最好死的狼狽。
像玫瑰碾在塵泥裡那般骯髒不堪。
她咬著牙齒,聽見胸膛裡發出巨大的隆鳴。
夏明月以為自己在經歷這一切後會恐懼,會憤怒,可是什麼都沒有,她只感受到無力。
她面對的是什麼?
是看不見的刀,那些刀子每時每刻都割在她身上,一刀接著一刀,在將她慢性殺死。
無比可悲的是,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到反抗的辦法。
這是一張天羅地網,她根本逃不出去。
“你只是做出了自己最正確的選擇,我有什麼資格去怪你。”
夜色悽靜。
他溫柔注視著她,讓夏明月的心重重一震。
“明月,但是我想讓你知道,你沒有做錯。”
“從一開始,你就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這是一場荒謬的輿論。
她被推入到旋渦中央,賀以舟力所能及的就是救她出來。
“我懷疑……那個女孩是自殺。”他的話不輕不重砸在夏明月耳朵裡,“抱抱從一開始,就是想救她。”
如銳劍當心穿過,巨大的痛楚讓她全身戰慄。
夏明月說不出話來,面上血色盡數剝奪,她呼吸不上,只能用牙齒死死咬著下唇,直至咬出血,直至感受到疼,眼淚才簌簌地掉下來。
“她……”夏明月的聲音被哽咽扯斷成幾片,“為什麼要死。”
那是一個鮮活的生命。
夏明月記得她的模樣。她應該是個熱愛生活的小女生,哪怕衣服破舊也洗得乾乾淨淨,救援人員把她打撈上來的時候,夏明月注意到她的頭繩。
黑色。
還綁著一個橘黃的向日葵花。
嶄新光潔,說不定是前天晚上與同學逛街時才買的,還沒有戴多久。
她很快出院。
不久之後,劉元傑等人因涉嫌□□未遂被緝拿歸案,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到幾個月不等,其中劉元傑作為主犯,懲罰最為嚴重。
宣判結果很快被人放在網上,其中有人歡呼,有人不滿,夏明月作為這次事件的受害者,再次成為討論物件登上熱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