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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著說:“……對不起。”
對不起那條消殞於深水裡的生命,也對不起夏明月。
她恐慌,膽小;她卑微,低劣,她知道自己是個一無是處的懦夫,在這場浩浩蕩蕩的聲海之中,她找不到方向,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她太害怕了……
太害怕了。
情緒不會騙人。
桑淮幾乎是毫不猶豫相信了她的言辭。
他查詢過夏明月的個人資訊。
夏明月十八歲輟學,來到上京當了模特,後來與經紀公司有官司牽扯,最後全被擺平,接著又用短短几年時間走到這個地位。
她有手段有人脈,走到如今哪能一身乾淨。
夏曉曼卻是出身普通,比起夏明月,更是顯得卑微。
“求你……別告訴她。”她握住他的手哀求,
夏曉曼只有這一個要求。
——不想讓夏明月知道。
她怕人潮聲將她淹沒,也怕夏明月對她冷眼相待,更怕原本的家人徹底把她釘在恥辱柱上。
她犯了錯,可是怎麼辦呢?
事到如今無法回頭,除了這條路走到底,她已經沒有了任何辦法。
她握過來的手掌布了一層薄繭,骨頭不如其他女孩那般細軟,粗糙,這是常幹體力活落下來的。
桑淮思緒微動,緩緩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我說過,我不會把你曝光出去的。”桑淮的語氣轉變為安慰,“你大可放心。”
夏曉曼哭得眼睛脹痛,“謝謝。”
“方便留個聯絡方式嗎?”
這一次夏曉曼沒有拒絕,互換電話和微信後,兩人就此分離。
夏曉曼沒有走。
她的視線停留在夏明月的頭像上。
照片裡的女人天生一張明豔臉,笑的也是暖洋洋的,盯著她,清澈明亮的眼神讓她猛生惶恐。
她逃避似的關閉微信,手忙腳亂收拾好東西,重新返回到學校。
這一夜夏明月是在賀以舟家度過的。
上京連旱一月,今天卻像是有雨意。烏雲沉沉地遮住月亮,幾道悶雷響過,豆子大的雨點噼裡啪啦澆蓋而來。
她側躺在陌生的床上,聽著雨珠拍打窗戶,接著閃電撕裂夜空,玻璃窗上倒映出她的面龐。
其實夏明月一向害怕大雨。
她是枕著賀以舟的胳膊睡過去的。
沒睡多久, 天剛破開魚肚皮便從夢中驚醒。
賀以舟躺在身側,和衣而眠。
他閉眼安睡的模樣掩去清醒時的凌厲,眼尾小孩子似的垂著, 夏明月忍不住伸出手, 食指從他的額心刮過,輕柔緩慢地蔓延至那高挺的山根。
快要觸及唇角, 他的眼睛猛然睜開, 大手握住她快要觸碰過來的指尖,瞬間讓夏明月的動作止於原地。
賀以舟一張五官長得分明,從眉到眼都被濃重勾繪過, 眼皮壓出深深的痕跡, 睫毛比遠看時更濃, 瞳孔卻是偏冷的色澤, 此時正清晰倒映出夏明月的面龐。
她並不慌亂,不動聲色把手收了回去。
賀以舟鬆開她,“不再睡會兒了?”
夏明月搖頭。
她睡眠淺,醒來就難以再睡過去,近一月來她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昨天反倒是睡的最長時間的一次。
夏明月撩起睫毛。
昨夜暴雨深深,哪怕在夢中也記得他那一句——[我以為你知道我喜歡你。]
“那你繼續躺會兒,我去給你做些吃的。”
賀以舟掀開被子下床。
“賀以舟。”
夏明月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