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間,傅瑾舟不笑了。
他直直地盯著徐喬,瞳孔似是一雙黑色的看不見底的深潭,裡面翻湧的黑暗和恨意讓徐喬顫抖地握緊刀子。
“你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嗎?”
他猛地踢開腳邊的那堆電線,兩臺猛然斷線的機子發出刺耳的電流聲,嗡嗡迴盪在徐喬耳邊。
他的情緒忽然激動起來:“我被那該死的老太婆活生生,一棍子一棍子敲死的!我的骨頭都斷了,徐喬,我的骨頭都斷了,她肢解我的時候,我可還活著呢!”
傅瑾舟大步上前,身影迅速越過桌椅,直衝她而來。
徐喬尖叫一聲,轉身倉皇逃竄。
然而還沒跑兩步,就被一雙大手從後拽了回去,身體反轉,她就如同一隻小鳥似的被獵人狠狠按在了桌子上。
男人眼底的血絲條條綻開,是憤懣,是恨,是壓抑許久無從發洩的怨望。
“而司越呢?”
“他借我的名字成為人人豔羨的傅教授,他有了美滿的家庭恩愛的父母,他身邊躺著美嬌娘!我呢!!徐喬,我呢!!”
“我親眼看著……看著我像牲口一樣被一刀一刀切碎,被埋在後院的臭水溝裡!看著野狗刨開我的墳,吃了我的血肉!”
他的大手是最有力的桎梏,徐喬掙扎不開,頭骨都像是被碾碎一般。
淚水不知不覺逼出,她流著眼淚,仍不死心地掙扎著。
此時頭皮一痛,徐喬被他扯了起來。
她被迫仰著下巴,淚眼矇矓的雙眼裡倒映出電腦螢幕裡,自己受辱的畫面。
她看到了昔日自己所遭受的不堪與痛苦,如此刻這般。
“那是一個午夜的白天,兩個死去的男孩起來打架;
他們背靠背又面對面,他們拔出劍互相射擊;
槍聲被一個聾子警察聽到,過來殺死了這兩個死去的孩子……”
傅瑾舟仍在斷斷續續說著,“徐喬,你現在明白了嗎?我和他就是那兩個死去的孩子。”
一個本已經死去的男孩活在奪走他身份的,胞弟的身體裡,他們在爭奪同一具軀體的擁有權,好在,他最後贏了。
徐喬不想在聽到他說話,咬牙嚥下嘴裡的血沫,五指緊鎖,一直攥在手裡的那把裁剪刀狠狠朝後刺去。
撕拉——
隨著被劃破的西裝,一同劃開的還有他腿上的血肉。
頭頂的力度因此鬆了。
徐喬抓緊機會頭也不回地向那扇房門衝去。
他緊隨其來,下一秒徐喬就被男人禁錮在地面,那把裁剪刀也被他重重丟於一旁。
倒地時傅瑾舟還有意地護著她,即便摔得不疼,她也不住大吼地踢打著他。
可是不管徐喬怎麼做,他都紋絲不動,如同最為堅固的縲紲,讓她沒有絲毫的轉圜之地。
混亂中她掙扎得愈來愈烈,一腳踹上他腿部的傷口,瞬間鮮血狂湧而出,他只是悶哼,沒鬆開,一手抱握住她的雙腕,一手捏住了她的下顎。
徐喬就這樣被固定住。
他並不生氣她先前對他所做的傷害,柔軟的指腹在她臉側摩挲,眼中深情款款,“喬喬,我決定放下了。你看,我們現在有孩子了,以後我們還像以前那樣好嗎?”
“滾!你滾開!!”
“我恨你!!我恨你!你去死!”
這些話對徐喬來說是莫大的羞辱,她覺得噁心,便大聲辱罵,不住詛咒。
到底是不愛他,即便他全盤託付,把自己血淋淋地刨開在她的面前,也沒有得到她的一絲憐憫。
傅瑾舟在心底嗤笑。
不過沒關係。
司臨生來就受命運鄙夷,在他短暫的生命裡,他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