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一下。”
雲晚眨眨眼,後退幾步背過了身。
申屠危顯然有所顧慮,特意把屍體拖到遠處一顆大樹身後,稀稀疏疏一陣響動過後,重新出來:“好了。”
她從樹後探出一雙眼。
黑色勁裝穿在他身上更顯身材,寬肩窄腰,身姿筆挺,眉眼英氣又蘊著堅韌。
真、真是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謝聽雲!!
三百年前,謝聽雲估計就是他這樣的。
既視感太強。
哪怕知道是兩個完全不相干的個體,雲晚也看得心情複雜。
“雲晚姑娘?”見她半天不出來,申屠危有些擔心地朝她走來。
雲晚深吸口氣,急忙站到他面前。
申屠危將一塊皺皺巴巴的面紗遞到她面前,“許是這些賊人從別的女子身上拿來的。”想到那些女子的結局,申屠危眸光安然,嗓音也落寞許多,“先戴著遮一下。”
雲晚接過面紗,戴起來只露出一雙眼。
許是故意照顧她,申屠危刻意放緩步伐,與她隔開一肩寬的距離,目不斜視地走在她身側。
雖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有面容相似者也並非怪事。
不過謝聽雲是從道者,像個三分還能說是巧合,可是……他們這完全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雲晚不好直接窺探凡人識海,奈何按耐不住,試探性問道:“你家在哪裡?”
申屠危像是沒想到雲晚會突然開口,怔了下,回道:“不暨城。”說罷抿了抿唇,嗓音低低的,“不過不再是了。”
月影孤照,他的側影透出些許寂寥。
兩人很快走出樹林,路邊剛巧拴著幾匹駿馬,應該也是先前那幾個匪徒的。
申屠危給其中一匹鬆了韁繩,駿馬仰天長嘯,踏著四個蹄子跑向遠方。
“會騎嗎?”
雲晚點了點頭。
他把韁繩遞到她手裡,雲晚無需借力,身姿輕盈地騎上馬匹。見此,申屠危的神色又變了變。
最後什麼也沒說,無言地跟在了她的身旁。
“他為什麼和你長得如此相似?……
兩匹駿馬飛快在山間疾馳。
天光漸亮,東方緩慢升起一片青白。朝霞並未給這片土地帶來露澤,更像是被人揉碎的隨意揮灑的錦緞,悽豔鋪在灰濛濛的天色盡頭。
沿路走來,餓殍遍野。
路邊隨處可見被餓死的屍骸,亂糟糟倚在荒野叢林裡,散發出的惡臭混合在燥熱的空氣中,尚未死的,便挨在家人身旁,苟延殘喘著最後一口氣,哪怕聽到馬蹄聲,也懶得再給多餘的眼神。
雲晚不忍多看,眼前之相壓在心裡頭,就像墜了塊石頭,有些讓她喘不上氣。
申屠危明顯放慢了馬匹的速度,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講,只是靜靜地凝望著躺倒在這裡的每一個人。
翼朝曾也是盛世。
山河萬里,國泰民安,人間百年未聞災變;如今百姓悽苦,民不聊生,連存活都非易事。
“駕。”
申屠危輕夾馬腹,稍許加快些速度。
雲晚收回視線,迅速跟上前去,“當今是在鬧災荒?”
申屠危淡淡地嗯了聲。
雲晚很是不解:“皇帝就沒有賑災放糧?”
看此情形,災情應該是持續許久,但凡當官的有所作為,為民的也不會淪落如此。
“賑災放糧?”申屠危冷笑一聲,“國庫的銀兩早就被用來蓋造問仙台了。”
“問仙台?”
申屠危緩緩道:“三年前,皇帝大病一場,醒來後忽然想問仙求道,以換長生,為此便在燕都附近蓋造了問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