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傷了根本。若不是為母則強,為了女兒她也要撐下來,恐怕一條命早就交代在路上了。
這時候看女兒微笑著垂頭逗著宏哥兒,曹氏心下一片柔軟。
如今她的珍兒也是做孃的人了,為了她的孩子,她也是會堅強的罷?
亦珍抱著肉敦敦一天重過一天的宏哥兒,眼角眉梢盡是溫柔。
三年前,京中春闈張榜,松江府赴試的舉子合共八十三人,其中四十七人榜上有名,松江謝停雲更是連中三元,獨佔鰲頭,先是秋試得了解元,春闈中又得了會員,最後在殿試中又被欽點為狀元。陛下見他談吐不俗,進退有據,相貌清俊,甚是歡喜,有意招為駙馬。
竟是一時風頭無兩。
只是還未等下旨,聖人便龍馭上賓。
先帝崩殂,舉國哀悼,一切宴飲伎樂婚慶之事皆止。
先帝有意立為儲君的趙王並未能趁勢登上王位,反是先前被禁冷宮的賢妃所出的祐皇子登基稱帝。
後.宮頓時掀起一片血雨腥風,侍奉先帝的宮女太監都遵從先帝遺命,為先帝殉葬,其中更包括原本執掌後.宮的芄貴妃身邊的大太監江睢。芄貴妃因痰迷心竅,一口氣上不來,薨了之後,江睢就一直伺候先帝。先帝去了,自是要將他也一併帶去的,到了極樂世界,好繼續伺候先帝與芄貴妃。
因先帝駕崩,新帝登基,朝堂上人員更迭,剛剛欽點的殿試三甲,身份便有些尷尬起來。
有人自是打算留在京裡,等新帝想著他們了,繼續重用他們;亦有人打算等新帝開恩科,再博一個更好的功名。
一時風起雲湧,各有所謀。
各樣的訊息自京中傳至江南,有人歡喜有人憂。
一夜之間,玉膳坊易主,後院人去樓空,萬老闆一家不知所蹤。縣裡有傳言說他南下去了嶺南,亦有人言之鑿鑿地說看他上了往西洋去的商船,到海外去了。
這樣的傳言於亦珍,不過是生活裡的小小浪花,只微微在心頭泛起一片漣漪,便又沉寂下去。
父親究竟因何而亡?真相早已隨著時間的流逝湮沒在塵土中。
亦珍有時會想,倘使父親還活著,會是怎樣一副光景?許是夫唱婦隨和和美美,然則也可能似楊老爺與楊夫人那般,早早地在一堆妾侍庶子環伺下,貌合神離。
亦珍寧可將那些無處可尋的真相放下,好好地與母親過日子。
到了那年四月頭上,好些進京赴會的舉子,已先後會到松江。縣裡不動聲色地熱鬧了起來。天家有詔,禁絕一切娛樂,然則並不妨礙平頭百姓關起門來自己樂呵。
少不得有文人才子聚會,遣了小廝到珍饈館,叫個點心攢盒並蜜汁豆腐乾等吃食。每到這時,亦珍都會不由自主地想,他也快回來了罷?
可是真當她看見方稚桐站在珍饈館門前,風塵僕僕的模樣,仍是心中百感交集。
想問他在京中一切可順利?路上可辛苦?話到嘴邊,卻只是淡淡的一句:“你回來了。”
他向她微笑,露出雪白牙齒,“是,我回來了。”
兩人就這樣,一個在門內,一個在門外,痴痴相望,還是奉墨咳嗽一聲,提醒少爺,注意影響,他才跨進門內。
他們有太多話想對彼此訴說,卻礙於禮教束縛,只能如此遙遙地相視一笑。她奉上一盞熱茶,他靜靜飲了,隨後帶著小廝告辭家去。
饒是如此,對面米鋪老闆娘的一雙利眼亦如同火燭般照了過來。
後來的事,自不消多說,轉天便有風言風語傳了開來。先是說寡婦家的女兒勾搭上了方大老爺家的少爺,後來越傳越離譜,漸漸變成寡婦家的女兒是方二少爺養在外頭的女人,否則以曹寡婦一家的本事,哪裡買得起缸甏行的鋪面兒房子?人家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