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新得的銀鼠皮大氅,又將油紙傘交到他手裡,“少爺,外頭天冷地滑,您外出路上小心。”
方稚桐點點頭,帶著奉墨出門去了。
奉硯站在廊下注視著主僕二人漸漸走遠了的背影,身後奉池挑簾子從偏廳裡出來,冷嗤了一聲,“姐姐還看什麼看?別看了,再看少爺心裡也裝不下咱們。”
奉池捱了方稚桐一腳,本以為過些日子,少爺氣消了,總還會再叫自己到跟前伺候的。哪料少爺從此就冷了她,人前人後也不教她服侍,只由了奉硯那面善心惡的蹄子近身伺候。
奉硯回身,望向一臉怨氣的奉池,“少爺的心裡,本就不是裝我們這些做丫鬟的。”
奉池像是死了心,叫老子娘在過年時求了老夫人恩典,將她許給了老夫人陪嫁鋪子的管事家的兒子,只等過了正月十五,便尋了日子出嫁。只是聽她這說話的腔調,難免還是不甘心的罷?
“你這副樣子裝給誰看?”奉池撇了撇嘴,“便是你再賢惠,也是枉然。”
想做出一副老實本分的樣子來,以期留在少爺跟前,將來奶奶進門兒,看在她伺候少爺一場的分上,提她做姨娘?呸!奉池在心裡啐了一聲,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
兩人之間氣氛僵持,嚇得院子裡的丫鬟婆子都躲得遠遠的。
奉硯默默望著奉池,露出悲哀的表情。
她們是一道到少爺跟前伺候的,奉池潑辣,她穩重,當初老夫人與夫人怕也是經過深思熟慮過,才做出這樣的選擇的。奈何到了最後,她們沒能成為最好的朋友,卻對彼此有了心結。
奉硯有時深恨自己未生成男兒之身。若她是男兒,便不會被爹孃賣給牙婆子;若她是男兒,便可以讀書進學,成就一番事業;若她是男兒,便無須琢磨著靠嫁個好人家來脫離困苦……若她是男兒!
奉硯不恨奉池對自己尖酸刻薄,因她知道,她的不甘,與奉池的不甘,都是她們身為女兒的不甘。
方稚桐自是不知道他院子裡兩個大丫鬟間的微妙緊張氣氛,帶著奉墨先去尋了霍昭查公子,三人又去尋謝停雲。
謝府的下人將三人引到謝老夫人院裡,三人向謝老夫人拜年,說明了來意。
“老身知道你們年年都在初四相約一道往未醒居小聚,只是今年……”謝老夫人轉動手中的佛珠,“馬上便要進京趕考了,麒哥兒的身子骨不好,你們也是曉得的,萬一受了風寒,那便不好了。”
三人見此情景,也不好強求,只能告辭出來。
查公子是個忍不住話的脾氣,不由得在謝府外跺腳,“謝賢弟這是要與我們生分了麼?”
霍昭橫了他一眼,“謝老夫人說的也是實情,何況往後還有機會,說什麼生分不生分的。”
這時謝府的角門開了,謝停雲的書童自門內走了出來,向三人團團作揖,先給三人拜了年,這才道:“我們少爺託我帶話給三位公子,說他實在抱歉,不能與三位公子同去,還望三位公子原諒則個。”
他知道其實少爺是極想去的,年前便開始唸叨了,可是老夫人下了嚴令,教少爺必須在家裡好好休養,好以最佳狀態赴京趕考。
趙姨娘也在一旁軟語溫存地勸著,少爺最後只好妥協。
霍昭一笑,“替我們回你家少爺,他的心意我們小的,教他好好在家中休養生息,到時候我們京中再會。”
“是是是,小的一定將話帶到。”謝停雲的書童迭聲保證。
三人這才略帶遺憾地往西市未醒居去了。
他們初四往未醒居小聚的習慣,還是入了東海翁門下後養成的。四人年紀相當,志趣相投,因年歲還小,正兒經八兒百地往對方家中拜年好似有些太過正式了,遂相約初四,在未醒居喝茶。
這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