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所有的調養便前功盡棄?!”
亦珍訥訥,隱隱覺得此事定然同自己的親事有關。
大夫又去淨了手,這才在桌前,取了筆墨來,斟酌再三,寫下兩張方子來,“一張去藥房抓了藥來,三碗水煎做一碗,一日服三頓,另一張則是食療方子,夫人退熱以後,按方子為夫人準備飲食。”
大夫擱下毛筆,“夫人此番熱症驚厥,到底極損根骨,老夫的藥固然能起作用,但夫人體弱,不敢用那些虎狼之藥,故而只怕起效不快。小娘子若能尋得到同仁堂的安宮牛黃丸,以溫水化了,給令堂服下,可退熱安神定驚。”
亦珍再三謝過大夫,奉上診金,請湯媽媽送大夫出門,自己則伏在母親床邊,握著母親曹氏瘦弱無力的手,望著母親燒得滾燙通紅的面容,終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亦珍記不得父親在世時,母親過的是怎樣的日子,她印象裡,只有母女相依為命的這十年,母親辛勤操勞,不曾有過一日安閒適意的時候。
“娘……女兒不嫁了……”亦珍將母親的手熨在自己頰上,“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家的草窩。女兒若是嫁了人,在夫家過得不快活,再富貴又有何用?女兒就守著孃親,守著咱們這個家,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
一邊說,一邊眼淚不住從眼眶裡流出來,滴在曹氏手背上。
曹氏在昏迷中彷彿聽見女兒的話,眼角沁出點點淚光。
湯媽媽送走了大夫回來,見此情景,不由得老淚縱橫。
“小姐,您快別這樣,夫人曉得了,要心疼的。”湯媽媽上前去扶起亦珍,“大夫的話小姐也聽見了,老婆子這就叫我家的回來,到縣裡最好的藥房去配藥。”
亦珍重重握了湯媽媽的手,“母親的病要緊,不拘花多少銀錢,一定買了安宮牛黃丸回來。”
“小姐放心。”湯媽媽銜命而去。
湯伯一聽夫人病了,連忙收了茶攤,將雞公車推回家中放好,旋即奔出門去。湯伯先去將大夫開的藥方所需的藥都抓齊了,又問藥材鋪的夥計,可有安宮牛黃丸?
那櫃檯裡的小夥計一聽,抬頭看了湯伯一眼,見他不過是尋常打扮,只咧了咧嘴,“這安宮牛黃丸可是是金貴東西,尋常藥鋪裡可不多見,小號就沒有。只怕整個縣裡也尋不出多少丸來。老丈若是急需,不妨往謝家的回春堂看看,也許老丈額角高,正好回春堂能存著幾丸。”
湯伯謝過了小夥計,拎著抓好的藥,又直奔了謝家開在縣城西市官街上的藥鋪回春堂。
謝家的回春堂坐落在西市官街市口最旺處,坐北朝南,前後兩進,面闊七間,面朝大門的櫃檯內左右擺放著兩排紫紅色百眼櫃,中間供奉著藥王孫思邈的神位。店裡的夥計都輕手輕腳的,只聽得掌櫃的將算盤打得劈啪作響。
回春堂生意極興隆,因收藥比一般藥鋪多給一錢銀子,藥農都愛將上好的藥材送到回春堂來。能到回春堂買藥的人家,也不在乎多出一點銀子,只消藥材質量上乘。是以回春堂在華亭縣乃至整個松江府,都是一等的藥鋪,無人能出其右。
這會兒藥鋪裡的夥計見湯伯從外頭拎著包好的藥材進來,倒也不多言語,只問:“這位老丈,光臨鄙號,可要買什麼?”
湯伯懷揣一線希望,點了點頭,“不知貴號可有安宮牛黃丸沒有?”
夥計一聽,忙朝櫃檯裡埋頭打算盤的掌櫃望去。
掌櫃的慢悠悠停下手中的算盤,抬頭上下打量了一眼湯伯,見湯伯一身尋常打扮,並不像是有錢人家的下人,然觀其言談舉止,又不似縣裡的窮苦人家。再看他手裡還拎著別家藥號抓來的藥,心中約莫有了些底,這才開口問:“老丈為誰來買藥?不知有何症狀?這安宮牛黃丸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能服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