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終於隱忍不了,“你出了門,往左鄰右舍街坊裡去打聽打聽,娘到底做了什麼事!叫衙門拘了去,打得半死地抬回來,讓無賴在外頭堵著門罵咱們一家男盜女娼,是小婦養的,將來生兒子沒屁.眼……”
“娘子你在說什麼?!”魏大郎大驚失色。他娘魏婆子的為人他是知道的,只是子不言母過,他無論如何也不能議論孃親的不是。再說娘只是性子急,脾氣壞,嘴上不饒人罷了,人卻是不壞的。怎麼會叫衙門拘了去?
魏婆子媳婦淡淡看了一眼還躺在床上的婆婆的屍體,“相公還是趕緊為母親準備後事罷。啊,對了,姑娘去了城北大姑娘姑爺家裡,相公也快點去報個信罷。”
隨後再不理那愚孝的魏大郎,只管回屋往床上一湯,做出一副病得起不來床的模樣,索性撂了挑子。
魏大郎無法,手忙腳亂地叫丫鬟去給已經嫁人的大姑娘和在大姑娘家做客的二姑娘送信兒,又去棺材鋪花錢置了口薄皮棺材。因魏婆子全然沒想過自己會這麼早這麼突然就送了命,家中也不曾備下壽衣,又在壽材鋪邊上的壽衣店裡買了壽衣等物。
得理不饒人,無理尚且還要橫三分的魏婆子,就這麼捱了板子,被兩個無賴氣得吐血而亡。兒媳婦這時候病得起不來床,兩個女兒卻你推我搪地不肯為母親魏婆子擦身換壽衣,反而為了一點魏婆子留下的金銀細軟吵得不可開交,家裡鬧得開了鍋。
這事在縣裡傳得沸沸揚揚的,亦珍在珍饈館裡也無意間聽見了些食客的議論。只是家裡都默契地不再提起此事。亦珍深信舉頭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凡作惡,總要受到懲罰。
所以自京中衣錦還鄉的這位御廚,要說她全然不擔心,必是騙人的。可亦珍還不到食不下咽寢不安眠的地步。生活總是要繼續下去的,若不能拋開煩惱,總沉浸在舊日的愁苦之中,那未免也太累了些。
只是泥人還有三分土脾氣呢,真把她惹急了,她也不是那等坐以待斃的性格。亦珍洗乾淨手,繫上圍裙,準備就緒。
過不一會兒,招娣自店堂裡遞了單子到後廚,小聲對亦珍道:“小姐,外頭這桌客人端地奇怪!”
亦珍挑眉,“怎地奇怪了?”
招娣學了那紅臉膛的老爺模樣,端起肩膀,將肚子一腆,“他總打聽咱們家廚房裡的事兒!東家是哪一位?問掌勺的是誰?不知道師從何人?總之東打聽西打聽的。”
“你怎麼回答他的?”亦珍比較好奇招娣是如何反應的。
招娣一揮手,“我就反問他:客人您是打算挖小店的牆角麼?”
亦珍一想那場面,忍不住微笑,“那位客人如何回答?”
招娣聳聳鼻尖,“跟他一道來的矮胖子就在一邊喊餓,叫我快點上菜。”
亦珍笑起來,“你不理他就是了,他打聽過一次,在你這裡問不出什麼來,自然不會再跟你打聽。”
亦珍心裡其實已經有了主意,不過因事情還未到需要使用非常手段的地步,她也還沒跟母親商量過此事,是以暫時不準備付諸實施。
“奴婢知道了。”招娣應下,自去外頭堂間裡候客不提。
方稚桐隨在霍昭、查公子後頭,跨進珍饈館內。他這些日子除了跟著兄長方稚松學生意,便是在家讀書。兄長對他的要求很是嚴格,一俟他學會了看帳,便將去年前年各行號的賬本統統放在他案上。
“我們家有那麼多行號在各地,不可能間間都由自己親自管理,靠得就是各行號的掌櫃的。小事可自行做主,大事為難事便遞了信來,交由爹爹和我決斷。所以一間店鋪的生意好或者不好,端看掌櫃的是不是個有擔當有頭腦的人。好掌櫃難覓,爹爹對他們一向大方,給足了月銀,每到年關還會封賞大大的紅包。可是也難免有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