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不得前來打擾。他師從東海翁張弼,習得一手草書,雖未到先生疾如風雨,矯如龍蛇的境界,亦已應手萬變,略有懷素之遺意。
在連續不斷地練了將近一個時辰的字後,他的心緒漸漸平靜下來,一個念頭在腦海中成形。
等到奉墨回來,方稚桐已平心靜氣。
方稚桐收了筆,在筆洗中洗乾淨了,掛在筆架上頭。起身到書房內的臉盆架子跟前,拿澡豆細細地洗了手,這才慢條斯理地問:“探聽得如何了?”
奉墨捉了袖子抹了抹額上的汗,“少爺,那廝好生狡猾!小的從珍饈館一路跟他到坍牌樓裡的一處私窠子家……”
說到這裡,奉墨抬眼覷了自家少爺一眼,見方稚桐臉上波瀾不興,這才繼續往下說,“小的就在對門兒一間茶樓要了個臨窗的位子,叫了壺茶等著。直等得小的飢腸轆轆,也不見那廝出來。後來那家的婆子開了門到茶樓叫酒菜送進去,小的便上前去打聽,只說自己是那廝的僕從,想知道他在裡頭可完事兒了。”
方稚桐掃了奉墨一眼,奉墨一縮脖頸,“那婆子先是不信,小的就說乃是那廝如今有了幾個臭錢,不好生在家待著,出來尋花問柳,所以家中主母叫小的出來盯著的。又塞了幾個銅板與那婆子,她才信了,告訴小的那廝是個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的,不過兩盞茶的功夫就完了事兒,早早從後門走了。”
方稚桐慢慢地將挽上去的袖籠一層一層放下來,“然後如何?”
“然後小的斗膽許了那私窠子五兩銀子……”奉墨期期艾艾地蹭了蹭腳尖。
方稚桐揚眉輕笑,“你倒是膽子不小。”
奉墨看他並沒有責難之意,這才嘿嘿笑著,“小的不是急少爺之所急麼?那私窠子對小的說,那廝想是剛得了一筆銀子,又有了發財的路子,兩盞茶的功夫一直在吹噓他要發大財了,叫她好生伺候,少不了她的好處云云。”
奉墨說畢,靜靜站在一旁。方稚桐沉吟片刻,“這人的底細,你可曉得?”
奉墨一挺胸,“這個小人清楚!他原就是縣裡的潑皮,早幾年在縣裡專門惹是生非,撒潑耍滑,乃是個人見人厭的貨色,後來為著個下處的妓子,與西市另兩個家境好些的混混起了衝突,打傷了其中一人的長隨。那兩個混混因有些家底,遂報了官,告他一個當街傷人。還不等衙門裡的巡捕上門捉他,他便逃到外縣去了。”
“這案子,便不了了之了?”
奉墨點點頭。不過是個潑皮,縣太爺也沒那功夫發海捕公文大動干戈四處捉拿於他,又不是打死了人。
方稚桐沉吟。想必是如今覺得過了風頭,這才從外縣回來了罷?
只是他如何會找上亦珍的食鋪的?彷彿事先很做過一番準備,知道陶家老兩口上京去與兒子團聚了,一時絕對無人能證明他手中的契書真偽。又曉得亦珍才將鋪子做起來,必不肯輕易放手把鋪子宅院轉給他,也不願意事情鬧大了影響珍饈館的生意,故而才肆無忌憚地尋上門去。
若說這事後頭有謝家在推波助瀾——方稚桐搖了搖頭,如今謝停雲已另納了城南秀才家的女兒為妾,亦珍低頭不低頭同謝家已無關礙,謝家不必再在後頭搞小動作——他是不信的。
那會是誰?如此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曉得前後因果,想趁機從中渾水摸魚?
“你在外頭跑了一天,也累了,下去吃飯歇息罷,明日還要往佘山踏秋。”方稚桐一時理不出頭緒,遂揮手叫奉墨先退下。他自己則去祖母屋裡,和祖母及父母兄嫂一道用晚飯。
飯畢,丫鬟婆子撤了飯桌,一家人坐在方老夫人的堂間兒閒話。
方稚松說起弟弟上午隨自己到家中綢緞行學生意的事來,“桐弟於生意一事,極有天分。”
方老夫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