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有人看著新鮮,佇足問價,一聽要五百文一枚果子,又不能吃,也是調頭就走。要不然湯媽媽也不能一下子砍下那麼多價錢去。
不過她卻是吃過番茄做的菜的,小時候湯媽媽不知從哪裡買來一把番茄,只比拇指略大些,生吃極酸甜可口。母親將之切成極細的小丁,擱油鍋裡爆出紅色的油來,又放了肉糜進去煸炒,最後用高湯燉得爛爛的,拌在麵條裡,再好吃也沒有了。
亦珍至今想起來,仍垂涎欲滴。
湯媽媽見了她臉上的表情,敦厚地笑起來,“小姐可是饞了?”
亦珍大力點頭,“是是是。”
主僕二人一路喁喁細語,回到家裡。湯媽媽將新鮮番茄擱在籃子裡,用丫杈頭將籃子吊到廚房的樑上去。豬肉則用油紙包好了,裝進陶罐裡,再用木桶懸空吊在井下,井口用蓋子蓋起來。
亦珍一直覺得湯媽媽的本事很神奇,能將所有容易腐壞的食材在大熱天都儲存得妥妥的。
中午亦珍在母親的指導下,用紫莧菜焯出紅色的菜汁來,合著麵粉揉出紫紅色的麵糰,擀成薄薄的麵皮後,拿刀切成細細的麵條。下熟了撈出來,拌上翠綠的黃瓜絲、潔白的銀芽、嫩黃的蛋皮絲,澆上一勺薄薄的芝麻醬,再淋一點醋,紫的白的綠的黃的,煞是好看,吃到嘴裡,勁道的勁道,爽脆的爽脆,再配上一碗芝麻油蝦皮豆腐湯,可口之極。
招娣中午吃飯時,連吃了兩碗。
湯媽媽笑言,按招娣這吃法,過了年,所有衣服只怕都要穿不下了。
招娣來了也有兩月有餘了,整個人脫去了初來時的枯黃乾瘦,身量漸漸展開,面板白了不少,衣服裙子都顯得有些緊窄了。曹氏還沒來得及關照湯媽媽給她新做幾身衣服,她的胸脯就開始鼓鼓漲漲地隆了起來。
倒是亦珍,雖然長了個子,卻仍是一副孩童身材。
曹氏倒不著緊,私下裡對湯媽媽說,反正還未及笄,等來了初潮,自然會好。
下午過了日頭最烈的時辰,曹氏領著亦珍進了廚房,湯媽媽已經將灶膛裡的火燒了起來。曹氏指點亦珍將豬肋條從井裡取出來,又提了水,在後院的青石水槽邊細細地洗乾淨,用刀切成大小相仿的小塊。
“……拿刀的手要穩,一刀下去,若是斬不斷,要將刀提起來,重新再斬一次。萬不可將刀嵌在那塊骨頭處,來回往下使力,如此刀刃極容易捲了。”曹氏看著柔柔弱弱的,然則示範起刀工來,卻毫不含糊,半掛豬肋條切得整整齊齊,隨後將刀平放在砧板上,示意亦珍來試試看。
亦珍走到砧板邊上,心道母親看著嬌小柔弱,斬起肋條來都不費吹灰之力,應該也難不倒她。等她提起砧板上的刀,手腕驀然一沉,才意識到,斬肉絕不像看上去那麼輕鬆。
這把用來斬肉的刀,刀背寬,刀刃長,頗有分量,想要將刀掄起來已不容易,還要精準地將帶著骨頭的肋條切成大小相當的小塊……
亦珍深吸了一口氣,掄圓了膀子。
站在她身旁的湯媽媽與招娣都下意識後退兩步,反是曹氏,一手輕輕按住亦珍肩頭,一手握住她的手肘,和聲道:“要肩同肘與腕子一起用力,順勢而下,務求一刀而斷。否則再劈第二刀,很難在同一刀口上,肉裡也容易嵌進碎骨頭渣。”
亦珍將母親說的要領記在心裡,“孃親你稍微站遠些。”
曹氏淺笑,微微退開些距離。
亦珍抬手,厚重的砍肉刀一揮而下……然後……砍歪了,直接劈在砧板上……
湯媽媽與招娣微微一愣,她們總當小姐頭一次切肉,砍不斷也是正常的,卻不料第一刀竟斬都未斬在肉上。
曹氏彷彿未曾看見那嵌進砧板中一分深的刀刃,輕聲鼓勵:“再來!”
亦珍藏在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