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考生,等到了吉時,外簾官點燃炮仗,一陣噼裡啪啦的脆響之後,這才點名入場。一眾前來應考的學生攜帶一應考試所需衣物筆墨吃食在考籃中,待按事前編好的號數點名搜身後,才依次入得貢院,進到自己的號房之中。
奉墨拎著考籃,隨著方稚桐來到貢院門前,等叫到少爺的考號,他小心地將考籃遞到方稚桐手中,隨後退到一旁,對他說:“少爺加油,小的在外頭等您考好了出來。”
方稚桐接過考籃,任貢院門口的外簾官仔細翻檢了他帶的物品,這才被放行入場。霍昭在他前頭五號,特特在一條號筒的夾道上等他,給彼此打氣。
“臨來前,先生叫下人帶了信來,叮囑我只消發揮穩定,考出平時的水平即可。為兄與方賢弟共勉之。”
方稚桐揖手,“與霍兄共勉,望霍兄考場順利。”
“彼此彼此。”
他二人一前一後往自己的號房而去,一旁一個考生埋頭從兩人身邊走過,行色匆匆間撞了兩人一下,也未停下來致歉,只管在嘴裡嘟嘟囔囔:“真真晦氣!竟將本公子分到臭號去!定是有人嫉妒本少爺,從中作梗!”
這臭號乃是一條號筒到底,緊挨著騰出來做茅廁用房間的號舍,因奇臭難當,最不得考生待見。
方稚桐與霍昭對視一眼,兩人認出那考生正是朔望詩會上,詩作獲得一等獎勵的書生。此時還未正式開考,已滿腹怨氣,兩人不禁搖了搖頭。
待所有考生進場完畢,外簾官又放了一掛鞭炮表示封門的時候到了。此時考生悉數歸號,貢院的大門緩緩合攏,號官封號鎖門,今科秋試正式開考。
方稚桐坐在自己的號舍內,等考官將印製好的考題發到手中,輕輕解開考卷上頭的紅繩,攤開考卷,只見其上要求試《四書》義《子貢問曰: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故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孟子曰:欲貴者人以同心也,人人有貴於已耳弗思耳》三道,每道二百字以上;又以《詩》、《易》、《書》、《春秋》、《禮記》擇一經作為本經,做經義四道,每道三百字以上。(注:試題均引自萬曆七年已卯科河南鄉試的題目)
方稚桐見這些題目,先生東海翁皆囑他們在家中做過,心下大安,取了筆墨,稍作思索,便提筆答題。
待第一場考完了出來,與霍昭在門口遇見,只見彼此臉上都生出青髭來,眼下都有一層青痕。
到底已經入秋,一場連考三天,食宿答題都在小小一間號舍之內,遠不如家中適意,兼之吃用皆是冷的,身體稍差些恐怕要抵受不住。
“未知查兄與謝賢弟考得如何了?”霍昭喃喃低語。
說話間,就見謝家的馬車趨到貢院門前,謝家的下人一左一右扶著從貢院中出來的謝停雲,另有小廝將帶風帽的斗篷披在他身上,將他護得密不透風地送上自家馬車。
霍昭與方稚桐見了,俱是默然。謝老夫人一片拳拳愛孫之心,真是叫人唏噓。可是這好好的一個人,總叫謝老夫人跟個閨女似的養著,好人也要圏出病來。然則這話如何是他們這外姓晚輩能說的?只好尋思著,等三場秋試過了,尋機帶謝停雲一道出門踏秋去。
方稚桐與霍昭在貢院門口別過,各自上了自家來接的馬車。方稚桐到了車上,奉墨也抖出件斗篷來,“少爺趕緊先閉上眼睛歇一歇罷,等到了家門口小的再叫您。”
方稚桐確實累極,便在車內鋪著雙面天鵝絨四合如意、繡梅蘭竹菊四君子靠墊的車廂內團身睡下。馬車晃晃悠悠不緊不慢地往方宅而去,車廂外頭傳來市井中的人語與雞鳴犬吠交織在一處的熱鬧聲音。方稚桐就在馬車有節奏的搖晃與車外的市井聲中,漸漸盹著了。
奉墨望著倚在靠墊上睡著了的少爺,心道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