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皮兒中,逐個用擀麵杖擀成一尺來長,一掌來寬的薄面片兒……擀得愈薄愈好……最後拿刀將面片順長剖成兩半,面上均勻抹上油,盤捲成圓形,便可講露出酥面兒的一端翻出,下溫油鍋炸成金黃色,撈出來撒上霜糖……”
只這一步,亦珍做得有些手忙腳亂,灶膛裡的柴火不是太旺,將酥餅炸得焦了,便是灶門堵得太嚴,爐火熄了,油溫不夠,未能將千層酥炸起來,仍是一團麵疙瘩。
“是不是覺得,同蒸鬆糕相比,這千層酥更難?”曹氏輕聲問女兒。
亦珍點點頭,抬手用袖籠擦了擦額角的汗。
“娘當年跟你太外祖母學做千層酥,足足學了一旬之久,才做得了讓她老人家認可的千層酥餅來。”曹氏安慰亦珍,“你這次剛學,能做得這樣,已實屬不易。”
當年她的外祖母對她說,這千層酥乃是從域外傳來的點心,講究得是酥脆香甜張弛有道,正如同做人,原本貌不驚人的一團酥面兒,最後竟能成為令人驚豔的美食。
她希望她的珍姐兒,也能悟得其中的道理。
曹氏看了看天色,“今兒就學到這裡罷。”
“是,母親。”亦珍並不逞強。她曉得以母親的身體,能撐著陪她在廚房這麼久,已是不易。
下午招娣與湯伯收了茶攤回來,亦珍在自己院子裡的藤蘿花架下頭,沏了一壺棗子茶,捧出上午做的千層酥,叫招娣陪她一道試吃。
亦珍上午攏共做了十個酥餅劑子,最後炸出來,只四隻千層酥賣相還過得去。
“招娣,來,嚐嚐看。”亦珍給自己和招娣各倒了一杯杞菊紅棗茶,招呼招娣坐下。
招娣略一猶豫,這才在下首坐了,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塊看起來油亮鬆脆的酥餅來,咬了一小口。撒在上頭的霜糖頓時在舌尖融化開來,一層層的酥餅如同一層層來不及細述的低喃,轉眼便被嚥下肚去,欲語無聲。
“好吃麼?”亦珍問。
招娣形容不上來自己的感覺,只大力點頭,“好吃!”
亦珍便微笑起來,剛要說話,忽而從天而將一顆熟透了的枇杷,穿過鬱鬱蔥蔥的藤蘿枝葉,“咚”一聲落進她喝杞菊紅棗茶的細白瓷杯子裡,濺出一片水花來。
招娣被唬得跳起來,站到亦珍身後,伸出雙手,護住了她。
亦珍也被嚇了一跳,隨後自藤蘿花架下頭望上去,只看見胖胖的楊登科攀在牆頭,手裡正拿著幾個枇杷,正打算再望下頭扔。
見亦珍望向他,寶哥兒圓圓胖胖的臉上露出討好的笑意來:“珍姐兒……”
亦珍卻不想與寶哥兒多言,遂輕輕對護著她的招娣道:“收拾收拾,我們進屋去。”
“誒!”招娣聽話地收拾了茶壺茶盅,打算端了托盤進屋去。
寶哥兒見此架勢,心中一急,脫口道:“珍姐兒,月望詩會我得了十佳呢。”
亦珍聞言,忍不住抬頭,又望了寶哥兒一眼,這小胖子對她說這個做什麼?想一想,還是說了聲“恭喜”。
寶哥兒大喜過望。
果然珍姐兒是喜歡有學問的人啊!
寶哥兒彷彿吃了定心丸一般,一雙眼笑得眯成了一條線。也多虧得他最近這幾天下了學就回得家裡,將丫鬟小廝都支使出去,只說自己要認真用功,然後從書房的後窗溜出來,攀到自家院子裡的梧桐樹上頭,只為了能遠遠見珍姐兒一面。總算今兒讓他碰見了。
寶哥兒從懷裡摸出一個牛皮紙包來,“珍姐兒,這是上次督學大人獎我的澄心堂蠟生金花羅文宣,送給你……”
說著將牛皮紙包往亦珍院子裡拋了過來。
他以前偷偷攀在院牆上,曾經看見珍姐兒拿著小樹棍,在藤蘿花架下的泥地上寫寫劃劃,知道珍姐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