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慢慢有傳聞,說她溫婉嫻雅,極擅易牙女紅。待及笄之後,便有許多人家上門求娶。
可是她總忘不了許是前世,亦或是另一場夢裡,一個令萬千女性痴狂的男子帶給她的煩惱。她只想平平淡淡,安安然然地度過一生。
父母為她千挑萬選,最後選了個進士出身,卻又辭官不做,在京中開了一間書院的山長為婿。她婚後在家中相夫教子,與夫婿琴瑟和諧,一生幸福美滿,在兒孫圍繞中,與夫君一道與世長辭,留下一本厚厚的黑皮手抄本給家中的女眷。
等她再睜開眼睛,人已經在醫院的病床上了。
安然媽媽回到病房,見女兒怔怔望著天花板,不由輕輕嘆了一口氣。她見女兒談笑自若,總心懷僥倖,想外頭的那些花哨的緋聞對女兒的影響不大。
其實不然。
安然媽媽握住了女兒的手,“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安然轉眸望向一夜間便彷彿蒼老了的母親,努力微笑,“想我的南柯一夢。”
只這一笑牽動麵皮,額角頓時一痛。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小心!”安然媽媽看得心疼,“整個額角撞出好大一塊烏青,腫得老高。”
她當時在樓下,聽見樓上咕咚一聲,趕緊上樓,黑漆漆中隱隱看見女兒倒在地上,竟有如大力士附體,生生把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女兒抱起來背在自己背上,背到樓下,叫了隔壁工藝品店的老闆幫忙,把女兒送到鎮上的醫院裡。
醫生檢查過後說是因外力撞擊產生的昏迷,醒來觀察一段時間,排除腦震盪就可以回去了。
安然把頭依偎在母親肩膀上,“媽媽別生氣,是我錯了。我下次會注意,不會再撞到頭。”
“還有下次?!”安然媽媽瞪眼睛。
“沒有下次了!沒有下次了!”安然趕緊道。
待觀察期結束,安然並無其他症狀,醫生簽字准許安然出院。
安然回到姑婆的宅院中,再次登上二樓的起居室,那本黑皮面本子,仍靜靜躺在羅漢床的床腳邊。
安然一步步走過去,俯身撿起本子,輕輕翻開,歲月流轉之間,時光早將內頁變得脆弱不堪,前夜經她一摔,內頁便碎成一片一片,這時被她一撿,恰似雪片般,灑落在地板上,隨風被吹散開去……
安然捧著只餘封面的本子,倏忽微笑。
將姑婆家整理打掃完畢,安然回到醫院,正式提交辭呈。
院方象徵性地挽留了一下,便予以批准。
離職的那一天,安然請了科室裡幾個要好的同事吃飯。
“安然今次是遭了小人,完全是無妄之災。”白護士長仍為此事忿忿不平。
安然因這樁緋聞大受影響,甚至走到辭職一步,緋聞的另一主角卻全然未受影響,正在海外與女演員共鋪一曲殺手戀歌。
“今後有什麼打算?”主任略覺內疚,“我有同學開了間私立療養所,正在招人。”
安然淺笑,“我暫時還沒有什麼打算,就想好好地享受一下生活。”
真的,去欣賞這世界,品嚐這世界,感受這世界。
然後,在姑婆老宅的樓下,開一間小小的茶室。
等待一日,有個男子,從老街的一頭走來,站定在她面前,微笑著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