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過人的,假若被她聽說了,難免不會有所懷疑。
他想了又想,遂在第二日,與御膳房中的另幾個皰人在晚上吃酒時,狀似無意間說起徐得秀來,“他死不足惜,只可憐了家中妻兒。偶爾聽他說起來,彷彿與娘子感情極好,無話不說的樣子。哎,真真可憐啊!”
果不其然,通間兒外頭有人影一閃,想是去向什麼人彙報去了。後來他趁宮中放假,出宮探望家人的機會,循著記憶往徐得秀家住的那一帶打聽了打聽,最後聽說徐家早已是人去樓空了。
他提心吊膽地過了一段日子,見再無人提起此事,漸漸便放下心來,暗中一點點摸索了那食譜上的菜色,做了進予貴人,慢慢又得了宮中主子們的賞識,被尚膳監總管太監提為掌膳。十年間獲得了不少賞賜,還在宮外娶妻生子。
如今他已經五十歲了,遂辭了宮中御廚,帶著妻兒,與兩個徒弟,衣錦還鄉榮歸故里,又拿自己在宮中十多年攢下來的積蓄,在西市開了間玉膳坊,專做曾經在宮中做過的御膳。這其中有不少均出自徐得秀的那冊抄本。
原本覺得自己乃是御廚出身,酒樓裡的菜色有新奇別緻,必然會在松江府內獨樹一幟,引得食客如雲。可是哪料想在一條狹窄的巷弄裡,竟會吃到熟悉的味道,正是徐得秀曾經做過的雜糧雞蛋煎餅,乃是一味宮中貴人極愛用的早膳。
他心中便是一驚。他的玉膳坊初初開張,那珍饈館卻像是已經營了有一陣子,若論先來後到,珍饈館裡的吃食,遠比玉膳坊推出的早,那真正愛吃會吃的老饕,只消略做比較,就能知道兩家的菜如出一轍。
小小一間館子都會做的菜,便顯得他玉膳坊的菜不稀奇了。
他心中驚疑不定,裡間卻傳來夫人睡意朦朧的聲音,“這麼晚了……老爺怎麼還不睡……”
他忙將冊子貼身收好,出了恭房,回到內室上了床。
明日一定要使人好好打聽打聽,這是他睡著以前,最後的想法。
☆、第七十五章一意表白
待過了臘月二十三,因著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規矩,由湯伯在廚房裡祭過灶王爺,接下去便是撣塵日。恰逢天氣晴好,豔陽高掛,湯媽媽將家裡的被褥窗簾統統拆下來清洗,又教粗使丫頭英桃灑掃庭院,擦窗抹櫥,撣拂屋簷廊下、犄角旮旯的塵垢蛛網,並教湯伯挽了袖子,彎著老腰,拿細長的竹條疏浚明渠暗溝,把家中好一番打掃。
這時候亦珍是幫不上忙的,人人都嫌她在一旁礙手礙腳,她只管鎮守在店中便好。幸得這日街坊鄰居多半在家中灑掃,早上中午的生意也不是最忙。
到得下午,英姐兒忽然帶著丫鬟來了。
亦珍忙將英姐兒請進後頭偏廳,又上了茶點。
英姐兒因來的匆忙,想是路上走得急了,臉頰紅彤彤的。兩人見了面寒暄過後,她自丫頭手裡接過個包袱來,交給亦珍。
“你我原本毗鄰而居,見面也方便,如今你搬到缸甏行裡來,走動到底不如以前那麼容易了。”英姐有些傷感,“過了年,我也要搬了,往後還不知何時才能再見。這是我這些日子繡的幾塊帕子、扇面兒並一件開春穿的斗篷,送給你留個念想。”
亦珍聽她這話說得充滿了離愁,不由得納悶兒:“不過是搬了地方,如何就見不著了……”
倏忽意識到什麼,驀然收了聲。
英姐兒輕輕點點頭,“過了年,我與母親就要上京去了。此去經年,不知何日才能重逢。我最捨不得的,就是珍姐兒你了。”
亦珍有何嘗捨得英姐兒?
兩人執手相望,彼此眼中都有淚光。
能遇見一個真心對待自己的朋友,何其不易?
“所以我今日稟了母親,來尋你玩,你可不能推說有事,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