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箏警覺地猛然抬頭,還未待看清黑夜中那人的臉,就先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ldo;你回來的好晚。&rdo;
一些埋怨,加上很多疲累,夏念森的聲音其實都有些不像自己。
此時齊箏才注意到,眼前這個比她高出許多的人,身上傳來了似有若無的苦艾與煙味混雜在一起的味道,熟悉又陌生。
再一抬眼,便看見他穿著白色西裝與同色西褲和襯衫,本該是優雅規整的打扮,卻被胸前胡亂敞開到鎖骨處還皺巴巴的衣服襯得不倫不類。
不倫不類的何止衣服,等到夏念森走進燈光裡,臉上斑駁的妝容嚇了齊箏一跳。
夏念森見她臉上露出的驚愕,竟還能笑出來,一邊用手背擦了擦臉頰,一邊調侃似的說道:&ldo;嚇到你了?&rdo;
他指的是臉上將脫未脫的妝,也指的是自己突然出現。
齊箏盯了他一會兒,又見遠處就要走來幾個說說笑笑的人,果斷調轉方向,留下一句&ldo;先過來&rdo;,便朝旁邊的牆垛後走去。
五分鐘後,齊箏將從販賣機裡買來的水連同包裡的紙巾一起遞給了夏念森。
夏念森接過後便擰開,紙巾打濕後上臉開始擦拭自己那張人不人鬼不鬼的麵皮。
但他很顯然心不在焉,紙巾馬馬虎虎地搓過,很快就被他攥在手心,握進拳頭。
兩人坐在牆垛後的臺階上,這裡不太照得到燈光,仰頭卻能看到圍在宿舍樓天台間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泛著清冷的微藍,烏雲的遮蔽下,除了本身的殘缺外,更顯得陰鬱。
&ldo;你沒什麼想問我的嗎?&rdo;夏念森撐著腦袋,儘量讓語氣顯得若無其事。
&ldo;你千萬別告訴我你是逃出來的。&rdo;齊箏非常平淡地回應,還非常一本正經地補充道,&ldo;我可承受不起。&rdo;
夏念森也不知道此刻是什麼心態,聞言竟然笑出聲來:&ldo;齊箏,在你心裡我應該是個膽小鬼吧?膽小鬼怎麼可能逃訂婚宴。&rdo;
齊箏看起來並不想再接話,夏念森低垂著眼繼續說道:&ldo;我參加了宴席,你可以放心。只是宴席結束了我哪也不想去。本來想給你發訊息,又覺得很不要臉。&rdo;
他停頓良久,又勾了勾唇角,朝齊箏看過去:&ldo;但再不要臉我還是走到這裡了,來之前連你會不會出現也不知道,但我覺得今天的課題會你應該會回學校,真猜對了……剛才好多人路過,好像認出我了,又好像覺得這麼狼狽的不會是我。我想躲起來,又怕你看不見我。&rdo;
他說的話很瑣碎,前言不搭後語,說到後來齊箏懷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齊箏只是看著他,眼底儘是平靜。
夏念森漸漸收起笑容,避開了她的目光。
陰影下,他的神色莫辯,聲音流露出脆弱:&ldo;齊箏,我有點累。&rdo;
說完,他的頭慢慢垂落下去,埋進了屈起的雙膝之間。
片刻後,他緊靠著齊箏那邊的肩膀卻在無知無覺間傾斜,最後小幅度緩緩蹭著,將鬢邊貼在了她手臂外側,力道實在很輕,並沒有得寸進尺的意思。
齊箏沒動,而是冷眼看著他低垂的後腦勺。
隨後,她的耳邊響起夏念森沉悶的聲音:&ldo;就靠一下……陪陪我吧。&rdo;
夏念森在訂婚晚宴逃跑的訊息,是喻延在第二天告訴齊箏的。
齊箏收到來自這人的訊息提示時還有些訝異,畢竟他們的最後交集實在算不上愉快。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