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長筠來到櫻花電影公司,找到駐紮此?地的片方人員。
說是?試鏡,實則只是?讓她試妝走個過場——上妝、盤發、換和服,最後往頭髮上插兩朵淡雅的大粉花。
在六個不知道分別都是?什麼人的一番審視下,轉兩圈,就確定了下來。
合同?已經備好了。連衣服都沒換,便送過來讓她簽字。
是?份中?文版的,鄔長筠大致瀏覽一番,寫?下自己的名字。
既然他們早就認定了自己,就配合演下去吧。
與其抵抗到魚死網破,不如把握好這個機會,好好和這些意?圖顛倒黑白、歪曲歷史的文化鬼子們碰一碰。
柴田樹將劇本交給她,中?日雙文版,厚厚的三本,大概有二百多頁,還派了位助理?,協助她後續拍攝事宜。
鄔長筠快速翻閱幾頁,居然有兩個中?國女人同?時?愛上一個日本男人的戲碼。
噁心!荒謬!不堪入目!
她的心裡窩了團火,不停地往上冒,不停地往下壓,不停地告訴自己忍耐,早晚一鍋端了這些虛偽的畜生。
鄔長筠合上劇本,平復一下情?緒,想出?去透口?氣,迎面走來一個中?年男人,據她調查,是?滿鐵映畫那邊的社長鈴木佐。
鈴木社長一見她,雙眼發光。
鄔長筠微微鞠躬,禮貌道:「鈴木社長。」
「鄔女士,真是?百聞不如一見,我們把你的電影全部看完了,今天終於見到真人,鄔女士比影片裡還要漂亮,而且,更加有韻味了。」鈴木社長滿意?地上下打量她,「據我所知,拍那些電影的時?候你還不到二十歲吧。」
「是?。」
「真是?國色天香啊。」鈴木社長眼睛細小?,帶了副黑框眼鏡,眯著眼、咧著嘴一直在笑,猥瑣得很?,「頂這副容顏隱退真是?太可惜了。」
「您過譽了。」
「我們初到滬江,就聽說鄔女士的戲唱得也非常好,改日有機會一定要去聽上一場。」
「那真是?遺憾,我已經決定暫時?離開菊壇。」
「哦?為什麼?」
「您不知道?貴方士兵把我的戲樓封了。」
「居然有這種事,放心,我會聯絡相關部門,一定給鄔小?姐一個交代。」
鄔長筠眼裡浮上一絲笑意?:「開個玩笑,戲樓我是?不打算開了,做一行就得專心做,兩手抓會分心。」
「鄔女士真有意?思,能在兩個行業來去自如,也是?能力。」
「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世道,各位才是?最大的靠山,能這麼捧我的場,是?我的榮幸啊。」鄔長筠朝他伸過手去,「以後還要多多仰仗,煩您照顧了。」
鈴木社長握住她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手背:「當然,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鄔長筠收回手,再次頷首:「一定。」
……
兩天後,滿映和櫻花電影公司舉辦了一場晚宴,邀請諸多中?日方名流與記者到場。
鄔長筠在後臺化妝,頭髮高高盤起,戴上一頂珍珠發箍,身著墜滿墨色亮片的絲絨黑禮裙,長的蓋住鑲鑽墜銀的高跟鞋。
自打退出?影界,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盛裝打扮了。華冠麗服,有如枷鎖,又重又累贅。
助理?敲門,告訴她該下去了。
鄔長筠看著鏡子裡陌生的自己,站起身,戴上黑色袖套,走了出?去。
幽長的走廊裡,只有高跟鞋刺耳的聲音。
大廳明亮的燈光越來越近,她知道自己一旦重新踏入,聚光燈便也成了明槍暗箭,就再也回不了頭了。
可是?,萬事皆有代價。
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