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兵荒馬亂的,誰敢往外跑,日本鬼子不是人?啊!以後這日子也不好過了。」大爺唉聲?嘆氣的,同他往裡走,「李老師,你什麼?時候走?」
「還?不確定。」
大爺送他到內門,就回頭了。
肖望雲隻身一人?在內,他是北平藝專的老師,也是中共地下黨員,一直致力於宣傳抗日救國,並為軍隊籌集物資。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你來了。」他見?李香庭臉色不太好,問道:「怎麼?了?」
「沒事。」
肖望雲繼續小?心捆書,眉頭緊鎖:「這裡只剩這些了,博物館和古物陳列所還?有一些,管理人?員說誓死守護文物。」
李香庭蹲下身幫忙:「幸好四年前大批文物已經?南遷。」
「是啊。」
兩人?一同沉默,空蕩的館內只有繩子抽拉的聲?音。
半晌,肖望雲才開口:「這批書運出去,你就回寂州去吧。」
李香庭沒吱聲?。
「中國缺的,不僅是在戰場上與敵人?廝殺的將士,護文脈,力於傳承,亦為戰士。」肖望雲輕嘆一聲?,「也許別人?不懂,但你我同在異國留學?,在他們的博物館裡見?了多少我國文物。」
李香庭無奈地苦笑一聲?:「年幼不知?國恨,現在才知?,國土淪喪之痛,國寶遭掠之恥。學?長放心,我會護好它們。」
肖望雲面露欣慰:「現在北平被佔領,到處設日軍關卡,也不知?道能不能運出去。」
「我買通了一條線。」忽然一道女聲?從後面傳來。
兩人?同時看?過去,只見?大爺帶一個女子風塵僕僕地走進?來,她身著淡青色長裙和矮跟小?皮鞋,打扮精緻。
肖望雲起身迎接她:「守月。」
人?走過來,肖望雲對李香庭說:「介紹一下,姜守月,我的未婚妻。」
「你好,李香庭。」李香庭伸手。
姜守月與他握手:「你好,聽?望雲提過你,感謝你堅守貧苦之地守護民族藝術。」
「這是中華兒女的職責,不言謝。」李香庭跟他們在一起的這些日子聽?聞不少事情,其中便有相?關這位女士的,聽?說她父親在東北和幾個日本鉅商關係匪淺,也認識不少日本文化界與政界朋友,人?脈很廣。
肖望雲問她來時那句話:「什麼?時候走?走哪路?」
「今晚,」姜守月蹲下來幫忙打包,「他們今晚要喝慶功酒,趁這個機會,要儘快運出去,防止意外。」
肖望雲自然是相?信她的:「那我們抓緊。」
正說著話,聽?到外面撞門聲?。
李香庭透過窗戶去看?,只見?大門硬生生被撞開,幾個日本兵持槍沖了進?來,守門大爺嚇得抱頭趴在牆邊。
日本人?用槍指著他,嘰嘰歪歪。
姜守月見?狀趕緊下去,迎面撞上衝進?來搜查的日本兵,見?這麼?個美人?,幾個猥瑣小?人?眼睛都亮了。
姜守月用日語與其中一個溝通,日本兵表情嚴肅下來,去請小?隊長。
離太遠,李香庭聽?不到他們說了什麼?,只見?小?隊長過來,同她說幾句話,便禮貌地笑起來,收起槍枝,帶著人?撤退了。
姜守月鬆口氣,往回走。
肖望雲問她:「說了什麼??」
「要進?來搜查,我說裡面就是一些書籍,沒別的。自報家門,有東野先生做盾牌,他沒敢為難。」
「那就好。」
幾人?都不說話了,心中憤懣無處抒發,逢此?危難時刻,只能各司其職,做好眼下的事。
能守下一點,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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