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客氣,久坐會很累,有什麼需求直接告訴我。」
「我們練功更累,單腿站著不動,我可以堅持很久,你不用操心這個問題,畫好你的畫就行。」
「那好,」李香庭喜歡她的直接,坐到畫架前,「累的話我們就停下來歇會。」
「好。」
鄔長筠沒有第一次做模特的侷促,她對自己身體的把握很好,大方自信,長腿微疊,自然地半躺在沙發上:「可以嗎?」
李香庭滿意笑著:「你很會擺動作,就這樣,特別好。」他拿起筆,「那我開始了。」
「嗯。」
鄔長筠沒有直盯著李香庭,她想所有藝術都有共通點,有時候筆直的目光未必好看,在某些場景中,往往含蓄的低眉才更有幾分韻味。
如李香庭所說,做模特是一件疲憊且無比枯燥的事情,僅僅躺了十分鐘,她的魂就不知飄到哪裡去了。
這個時間,李家挺安靜,鄔長筠仔細聽畫室外面的動靜。只有下人們行走的輕輕的腳步聲和後院的貓,偶爾綿綿叫喚上幾聲。
一直覺得李香庭是個不學無術、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傻公子,長著一張沒被社會摧殘過的臉,在李家的大傘下,衣食無憂、順順噹噹,平日總是掛著與世無害的笑容,稍微勾勾手指,就上當了。餘光裡他那認真嚴肅的樣子,突然像變了個人,那股天真勁沒了,從眼神到手指,都散發著一股與之長相極其不符的成熟與穩重。
鄔長筠竟無聊地在想: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不知過了多久。
可能,近一小時。
「長筠。」
她聞聲看過去。
「休息會,你不累我都累了。」這是假話,過去他時常一坐就是整天,廢寢忘食,還精神抖擻。他驚嘆於鄔長筠的定力,但再能忍耐,那也是活生生的人,是人,就會累。
鄔長筠直起身,抬起胳膊伸了個懶腰,去看他的畫。
剛有雛形,隱約能看得出畫的是自己。
李香庭提議:「出去透透氣?」
「好啊。」
李香庭要帶她去後院走走,那裡的花爭奇鬥豔,很多都是從南邊運來的稀奇品種。
下樓時,聽到一陣追逐聲,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孩不知從哪竄了出來,往樓梯上沖,是李香岷,周月霖的親兒子。
李香岷見生人,立馬收住微笑和張狂的步子,端正地往上走,對李香庭叫了聲「二哥」,繼續前行。
他從鄔長筠身側走過,忽然被握住手腕。
李香岷被她拉下一個階梯。
鄔長筠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家裡來客人,不打個招呼嗎?」
李香岷仰望這個陌生人,她雖在微笑,眼裡卻透著形容不上來的冷傲,有種莫名的壓迫感。
李香岷莫名心慌,垂下眼去,不敢直視。
「這是我四弟,」李香庭介紹,「香岷,叫姐姐。」
李香岷低著頭喚了聲:「姐姐。」
鄔長筠嘴角更高的翹起,倏地鬆開他:「你好,小弟弟。」
李香岷脫離桎梏,立馬跑開了。
「四弟膽子小,乍見生人,不太好意思。」
說著,一個丫鬟又跑了過來:「小少爺,你慢點跑,別——」她剛邁上兩階樓梯,一眼看到了立於高處的鄔長筠,空氣似乎都凝滯了。
她的眼裡滿是震驚,手中的盒子掉下去,紙牌散落一地,趕緊蹲下去撿。
「阿卉,你才要慢點。」李香庭走下去,幫她撿。
阿卉一聲不吭,把東西裝好,站起身,又看向鄔長筠,見她微微歪了下臉,對自己笑了。
阿卉欠身行了個禮:「二少爺,來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