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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降今天凌晨其實就睡了三個多小時,眼下看到練習上密密麻麻的英語閱讀,加上印刷質量並不好,很快就覺得腦袋昏漲,強撐著寫完了兩頁,又校對了答案,總算支撐不住,把書塞回書包,嘟囔著提醒他:“太困了……我就睡一個小時……”
遲越應好,幫她把病房裡的燈都關掉。
房間裡霎時陷入黑暗,只有房門那面小方玻璃漏進來走廊的燈光。布料硬挺的被子在掀動間發出窸窸窣窣聲,溫降鑽進被子翻了個身,不到十多秒就睡著了。
遲越只感覺到她一下子就沒了動靜,藉著床尾的光線轉頭看著她。
溫降是側躺著的,朝著他的方向。這還是遲越 、降溫
溫降雖然入睡得快, 但這一覺並不安穩,她睡慣了家裡的席夢思,折墊床的墊板有些硬, 會在翻身時嘎吱作響,朦朦朧朧間覺得自己彷彿在海面上顛簸。
後來她才知道要出海的並不是她, 是遲越。
明明他身上還受著傷,雪白的繃帶從藍白病號服的袖口露出來, 她透過衣服看清了他纏滿繃帶的腰身和胸肋,腰在寬大的衣服下極纖瘦, 連眼睛也被遮住了, 像畫裡的情景。
但他還是執意要離開, 要乘上船出海。
她依稀記得那艘船上懸掛著一面黑旗,他要乘上寒鴉號去一個名字冗長的異域小島上尋找寶藏,可是海浪很高,船在碼頭就不斷顛簸,磕碰著巖壁。
她那時仰頭看著天色,就已經預感到結局,不斷嘗試抓住他的手告訴他:“不要走, 馬上會有暴風雨……”
可是他不聽,用纏著繃帶的手推開她,微笑著告訴她:“這是塞壬的考驗, 我會帶著寶藏回來娶你。”
於是她只能眼睜睜望著那面在灰色雲幕中獵獵捲動的黑旗遠去, 沉入濃黑的地平線
溫降攥緊手裡的被子,眼角已經滲出眼淚。
遲越從剛才就注意到她很難受,呼吸急促, 似乎在掙扎著什麼, 嘴邊無意識地漫出含糊的低語, 像是做了噩夢。
直到她在睡夢中都哽咽起來,他才慌了神,努力支起上半身,開口喊她:“溫降,溫降?”
“不要……你會……”溫降聽見他的聲音後,口中的囈語變得清晰,直到她在某一刻猛地清醒過來,睜開眼看到昏暗的病房,真實感才逐漸回落,意識到剛才是個夢。
她一瞬間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緩緩掀開被子,從摺疊床上坐起來。
只是等看清面前穿著病號服的遲越時,夢境的一部分在他身上重疊,她流到一半的眼淚“汪”一下就又冒出來,哭著道:“我不想讓你走……”
遲越微怔,才意識到她的噩夢似乎與她有關,頓了頓,放柔語氣問她:“我去哪兒了?”
“海上。”溫降抹了一把眼淚,回答。
遲越被她的話聽得彎起唇角,又溫聲告訴她:“可是我已經很久沒看過海了。”
他的安慰略顯蒼白,溫降一邊抽泣,一邊一股腦地告訴他自己的夢:“你說你要去一個小島,船上掛著黑旗,還有骷髏的圖案,你說你要去找寶藏,可是風浪很大,你不聽我的,非要馬上就走……然後就……”
“黑旗?”遲越抓住她話裡的關鍵詞,一下子意識到什麼,笑著道,“不會是刺客信條4裡的劇情吧,那是遊戲,不是真的,你不用怕。”
溫降這才愣住了,發現夢裡的那艘船好像確實是他遊戲裡出現過的畫面,只是哽咽了一下,眼淚還是在眨眼間掉落下來,只能抬手捂著眼睛,低聲道:“可是遲越,就算是夢我也不想跟你分開……你不要走好不好?”
遲越望著她的樣子,心口酸脹,一瞬間只覺得她像是看穿了自己,要不然怎麼會做有關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