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還有整整一年的時間,現在才入春,一直要等到明年夏天……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剛想到這兒,溫降的眼睫只輕顫了一下,眼淚已經流下來了。
溫熱地從臉頰淌落,和微涼的雨水混合在一起,一直蜿蜒落入溼濡黏膩的襯衫領口。
周靜美現在怎麼樣了?
快到放學時間了,她的扣子都被扯掉了,她該怎麼走過學校的后街呢?
於蓉蓉呢,她和周靜美撕破臉皮,又要去投靠誰呢?
思緒混亂地攪動著,她的額頭微微發燙,昏昏沉沉的,壓得人喘不過氣。
遲越是在她哭了大半天之後才發現的,才睜開眼,想看看車開到哪兒了,就發現她竟然在抬手抹眼淚。
眉心不自覺擰起,他詫異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出聲:“你哭什麼?都這樣了還不高興?”
他實在想不通她還有哪一點不滿意,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合著他在路上是撿了個祖宗回來。
偏偏這祖宗就是犟著不肯說話,只顧盯著窗外,臉上繼續往下掉豆子。
遲越嘖了聲,煩躁地問:“你是啞巴,不會說話?”
這話一出來,溫降才有了點反應,稀裡糊塗地轉過頭來,對他搖了搖頭。
她一路哭過來,哭得忘我,現在才聽見他在說話。
遲越看她一棒子打不出個屁的模樣,總算忍無可忍,側身扳過她的肩,開口警告:“別哭了,有話就說,再哭就把你丟下去。”
溫降被他一逼,總算張了張口:“你能不能……”
話到一半,喉間哽咽了一下,聲音一點點輕下去:“能不能等我考上大學?”
“什麼?”她的話不知所云,遲越聽不懂,臉上的表情更臭。
溫降嚥了咽嗓子,嘴唇哭得發乾,又輕聲問了一遍:“你能不能等我考上大學……再把我甩了?”
遲越聞言,總算意識到她在說些什麼,眸光微動,一如天上晦暗的雲,起伏不定地落在她臉上。
他剛才聽見周靜美的那句話了,倒是沒想到有這麼大的威力,直接把她的膽嚇破了,連著哭了一路。
然而眼下,或許是某種惡趣味作祟,他看著她,很想反問一句“憑什麼”。
他已經幫得夠多了,憑什麼呢?
甚至現在想想都覺得可笑,他從來不沾這些臭魚爛蝦的破事,今天卻替她蹚了趟渾水,髒了他的鞋。
他眼底流露出的片刻嘲意太過明顯,溫降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他在笑她不自量力。
憑什麼呢,他憑什麼等她考上大學。
視線倏地垂落,溫降一下子啞了嗓,不再掙扎。
遲越也沒料到自己一個字還沒說,她的臉色便驟然黯淡下去,那句“憑什麼”在喉間梗了梗,竟然說不出口。
算了,何必呢。
他知道那些人的秉性,也知道要是半道把她丟下,等於讓她死了 、降溫
回到家那會兒還沒到飯點,溫降下意識去廚房打算收拾中午的殘局,卻發現料理臺已經整理得乾乾淨淨,有個家政阿姨正在處理冰箱裡放壞了的蔬果。
李阿姨已經在遲家幹了十多年,直到四年前出了那件事,沒多久就換到新的遲家做工去了,只能每天下午抽空回來一趟。
可誰叫遲越的作息顛三倒四,飯又不好好吃,想定點定時來給他做飯都沒轍,硬是把好好的菜都給放壞了。
等她把最後一捆乾巴脫水的蘆筍清理出來,剛關上冰箱的門,就看邊上站了個小姑娘,長得伶俐極了,就是不知道怎麼淋了雨,身上還溼著。
李阿姨詫異地看了她兩眼,想說是不是進錯門了,還沒來得及